可是她看到的是，那么美的自己。
是不是太久沒有好好照過鏡子，所以才不知道，原來自己低頭淺笑的時候，會這么好看？
她是什么時候這樣笑過？
房門被敲響，她走過去，拉開門，顧斯宣站在門外，雋秀溫雅的男子，和這個宅子里的兄弟們一樣，都有不凡的皮相，卻偏偏同任何一個人的氣質都不同。
沒有那些人眼底的深不可測，他秀長的身形，干干凈凈的站在門口，從他的臉，到他的眼睛，一如四年前的--逢生。
“非語，畫板拿錯了，我來……”他話還沒有說完，看她身子微微一側，讓出一條道來，目光過去，看到書桌上放著畫板，里面的紙張已經抽了出來，正是他作的畫。
突然，白面通紅。
非語莞爾，“斯宣，送給我吧……”
他微顯尷尬的“呵”笑了一聲，面色依舊泛著紅，“……好，等我畫完。”
蕭沐晴和顧斯成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打電話給顧斯宣問了非語的情況，便也安了心。
顧宅沒有晚飯一起進餐的習慣，于是各回各的院落。
兩人沒有坐車，一路上散著步，這熟悉的路，總讓人升起無限感慨。
不知怎么回事，有時候思維居然控制不了腳步，當蕭沐晴站在被深深的灌木擋住了路的丁字路口時，突然鼻子一酸。
心像被什么東西魘住了，害她動不了腳步。
這輩子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有些事錯了可以彌補，可以努力再次爭取，偏偏那件事，如何也彌補不了，沒有要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怪自己為什么會鉆進那樹叢里。
若那天雪球沒有不見，她不進去，現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現在她的肚子，應該比葉筱還要大了，再過幾個月，她就可以做媽媽了……
或許是觸到了很不愿意去撫碰的神經，轉身撲進顧斯成的懷里，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斯成，難過……”
她猛一吸鼻子，狠狠的咬了唇，聲音都顫了，“好難過啊……”
她沒有說為什么難過，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四個字，感同身受！
他每次走過這里，都把臉就向另外一邊，否則眼前全都是一片血色，掌心下她的背因為抽泣而顫抖，“還會有的，阿晴，孩子，一定還會有的……”
他還能怎么安撫她？他連自己都安撫不好。
“原來是阿晴和斯成��？！”
蕭沐晴聽到聲音，忙把眼睛一抹，抽了抽鼻子從顧斯成的懷里出來。
顧斯成和蕭沐晴的目光齊齊看向朝他們走來的顧歆瑤，才發現他們兩個人在這里很不合適，禁園這個地方，姑姑在這里住了二十年，他們站在這里，姑姑會不會想多？
顧歆瑤比以前的氣色好了很多，只是說話口氣依舊有些冷漠，即使她嘴角掛著笑，亦是如此。
“姑姑�！�
“姑姑�！�
顧斯成和蕭沐晴異口同聲。
“嗯�！鳖欖К幰呀涀叩搅怂麄兊拿媲�，“怎么又到這里來了？”
“哦�！鳖櫵钩蓴埩艘幌率掋迩绲募�，“路過。”
蕭沐晴點了點頭，心里還揪得發疼，卻也只能牽強的扯了個笑容，“我們從停車場走過來的，所以，是路過……”
顧歆瑤道，“阿晴，雖然現在我已經不住禁園里面了，但是這個園子，你爺爺是依舊不準人進去的，別在這里停留了，早些回去�！�
蕭沐晴點了點頭，“好。”
然而當夫妻而二人向顧歆瑤道了再見后，顧歆瑤又叫住了二人，顧斯成一佇步，停了下來，“姑姑？”
“斯成，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姑姑請說�！�
顧歆瑤看了一眼蕭沐晴，直言道，“阿晴，你先回去吧，我跟斯成聊聊。”
顧斯成將蕭沐晴的肩膀固住，“姑姑有話可以當著阿晴的面說，無須避諱�！�
顧歆瑤卻只是淡然一笑，并不開口，眼里悠然自信的光仿佛在告訴對方，我說的事情，值得讓人回避。
蕭沐晴拍了拍顧斯成的肩，“斯成，我先回去，晚上我燒菜，肯定會很慢，你慢慢和姑姑聊，來得及�！�
“你燒？”顧斯成突然想起蕭沐晴寫過的信，她不喜歡做那些事，卻又裝作很喜歡的樣子，他說他看了那些信，不內疚，不難受，怎么可能？他真是有些害怕再把她逼得再次離家出走，忙道，“不要了！我喜歡吃鐘媽燒的菜，你做的太難吃。”
“你！”蕭沐晴以為現在大家都靜了下來，她也可以好好學習做個賢妻，他倒是不喜歡了。
“你很久沒玩游戲了吧？現在公司網游修正了好多BUG，公測已經結束，正式運行了，你玩一陣看看感覺如何，我就回去了�！�
蕭沐晴秀眉輕蹙，他怎么知道她好久沒有玩網游了？還會掐指一算不成？既然他不喜歡她燒的菜，那便玩陣游戲好了，“好。”
等蕭沐晴離開后，顧歆瑤便抬了步子，顧斯成只能跟著她的步子走，顧歆瑤道，“斯成，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事，可還記得？”
顧斯成懶懶的跟著顧歆瑤散步，可是心底慢慢升起了防范之心，那件事，他自然是記得的，各層利害關系，也分析過了，至今也不想因為任何東西而動搖，雖然父親和叔叔們個個把這個姑姑當成寶，但他和這個姑姑著實沒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姑姑，我已經講過，那件事，不是斯成能幫忙的�！�
顧歆瑤倒也不顯得急，嘴角輕輕一勾，她眸光一直看著前方，淡淡的，卻又揚起了勢在必得的光芒，這一道光芒，恰巧被目光飄來的顧斯成捕捉住，后者心下怔忡，陡升一股不好的預感，顧歆瑤道，“斯成，難道你不想知道，當日是誰把雪球吃的餅干一路鋪到了禁園里面嗎？”
顧斯成眸色大駭！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凍住了，一轉身，幾乎聽到了自己被凍住的四肢骨頭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