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跟她說,他同李沁兒之間沒有關系,但是一想著李沁兒那天晚上刷卡請客的陣勢,說買東西的陣勢,她心里就犯膈應,話還沒說出口,臉已經紅透了,實在覺得太過難為情,“我缺錢怎么辦?”
“找我啊。”
“要多少都給我嗎?”
他輕輕一聳肩,明明是無所謂的動作,眼里和聲音卻是一個斬釘截鐵的“給!”字。
給!看他看得如此爽快,不含猶豫和算計的遲疑,心里不是不喜的,有一種叫幸福的東西溢出心間,漫得到處都是,跟剛剛說要離別的酸楚混在一起,這滋味,是出奇的美好。
他要幫她,但她記得顧家爺爺的話,不能遇到事就去找斯成,沒有事的時候又把他拋棄。
她那時候不是真想去找他,只是想找一個牽扯不清的理由,什么事都可以不低頭,遇到爺爺的性命攸關之時,她總可以低頭了吧?她總可以去找他了吧?那時候,她想他啊。
現在不用了,他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不管如何,他會記掛他,她現在是蕭家的人,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去找他,她應該努力把自己家里的事,做好。
這樣他們在一起,她不圖他什么,便不會矮他半分,便會平等的在一起,他便再也不會說出她欠他的話。
她不要欠他,她只要愛他。
她給的,都不是債,是愛。
她想,總有一天,會走到那一步,雖然她還不知道愛一個人,應該給些什么才好,她還需要去了解,他需要什么。
被他抱著,掛在他的腰間,抱著他的頭,她的聲音偏低,并不軟糯,可是放緩放柔之后,尾音像繞動著低低的磁,撓人得很,“斯成,昨天很開心,我會記得,這次北京之行,我很開心。”
“我也是。”他抱著她,置在腰間,她便比他高出一些,他的頭闔在她鎖骨處,眼睛也闔了起來,像是在喃喃囈語,“阿晴,我也是,北京的雪,很美,是我從小到大見過最美的雪景,比瑞士和日本的都漂亮。昨夜很開心,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火鍋,這酒店的環境很好,雖然不是總統套房,但比總統套房住得舒心。”
她的臉偏著,闔在他的頭頂,不是平頭,他的發雖粗,卻并不扎臉,呵呵的笑著,“真是好利的一張嘴,真是好甜的一張嘴。”
他卻笑不出來,“阿晴,還記得那次在G城你答應過我的事嗎?不可以跟別的男人交往,不可以嫁給別人,昨天我等了你,這件事,你要等我。”
她噘起了嘴,哼了一聲,“你這么兇,我還能嫁給誰?我可怕你拆了我的骨頭,我可斗不過你。”
他無奈的輕嘆,“你不氣我,我哪會拆你的骨頭?”他怎么舍得?
舍不得從他的身上下來,還是要從他的身下來,兩人收拾好后,出了房門,蕭沐晴把顧斯成送下樓,送進酒店外停著的出租車里,朝他揮手。
顧斯成坐在出租車后座,臉上她的護膚品味道還有飄著幽香,像她的臉還貼在他的臉上,白色“極品羊絨”圍巾還繞在脖子,暖得很。手機叫喚起來,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又裝進衣袋里。
不一陣又叫喚起來,再次拿起來,看著來電上的名字,看了一眼窗外素裹的北京城,半晌才接起來,“喂,小珊。”
“斯成,你什么時候回酒店,我在你房間外面。”
顧斯成接著電話,懶懶道,“我現在有事,不回去,我找個人陪你到北京城轉轉吧。”
“轉什么啊,到處都是雪,斯成,我去找你吧。”
“晚上吧,我要帶沁兒去見個人。”
白珊在電話那頭沉默,“斯成,你這么對我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特別的快樂?”
顧斯成輕聲反問道,“小珊,你這樣跟我在一起生活,有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快樂?”
“那以前你為什么能快樂?”
“以前我沒結婚,怎么玩都可以,有什么錯?”
“你在為了蕭沐晴的事,報復我?”
“我沒有報復你,小珊,我只是覺得你想要個名份,你覺得這個名份于你來說,很重要,我就給你,你還有什么不滿足?”
“現在是李沁兒?”白珊不依不饒起來。
“小珊,我勸你別打沁兒的主意,她脾氣不好,年紀很小,沒有什么包容之心,你沒必要去跟她爭個是非對錯。”
“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有多過份?走了一個蕭沐晴,你又弄一個李沁兒,斯成,到底把我當什么啊?”
顧斯成默了一陣,“有時候不是說你想讓我把你當什么,我就能把你當什么的,有些事情,我情非得已,很難做到。”
白珊緊緊的呼吸了好幾口氣,她千里迢迢的跑過來,等來的卻是他這樣的對待,連好好見個面都不肯?”以前你在外面玩,好歹注意我的感受,現在你就不能收斂一些?”
顧斯成輕輕的笑了一聲,有些涼薄的意味,“收斂?我沒有收斂嗎?在G城,是我想上報紙和雜志的嗎?現在那些搞媒體的,能賺錢什么新聞都要挖,你們家里人不高興,鬧到公司來,我還刻意回避到了北京,并不想讓你不舒服,可是你怎么做的?你把你父親和叔叔全都弄到北京來,想給我難堪,還是想讓我當眾給你陪個不是?”
顧斯成過于不友好的口氣讓站在房門外的白珊瞬間愕然,馬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路解釋,“斯成,我本來是一個人來,我叔叔來北京是有他工作上的事要處理,你知道的,這兩年G城一直都在動蕩,不停的換領導班子,我又根本不懂他的事,我們只是順道,順道而已,我并沒有拿叔叔來壓你的意思。”
顧斯成心里了然,白立軍果然是有別的目的,聽到白珊如此說,口氣便有所好轉,“你先在北京逛逛,我不帶沁兒一起。”
白珊終是松了口氣,顧斯成果然是不喜歡她跟父親和叔叔一起的。她真是傻透了,明明知道他討厭束縛,偏偏還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施壓,讓他厭煩她,一次次的把他推得更遠,他答應了不帶李沁兒,這就是個好的開始了,不是嗎?
“好,你忙好了,給我電話好么?”
“嗯。”
顧斯成的出租車在天-安-門廣場邊停下來,他付了錢,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