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若不是緊緊攥著白立偉的手背，她已經快要倒下了。
她明明是新娘，可是她的丈夫卻和另外一個女人穿著系列的喜服坐在司儀臺上的木椅上。
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來拉她的手。
G城娶妾的婚禮她不是沒參加過的，卻從未見過這樣的。
G城娶妾辦的婚禮并不差，就算有些門第會講究不能排場大過正房，但也不會像她這樣，丈夫的手也沒碰到。
錦另作老錦。她明明是新娘，可她的心情卻像極了一個棄婦！
可是男人遠遠望過來，她似乎可以看到他眸里淡淡溫暖，并無嫌棄之意。
顧立坐在中間的椅上，嘴角扯喜色，齒縫中卻出了聲音，“斯成，你太任性，太狂了�！�
斯成依舊眸色悠沉的看著白珊的方向，淺淺一笑，嘴看著沒怎么張翕，卻有聲音朦朧的傳進了老爺子的耳朵，“爺爺，我三十了，已經過了任性和狂妄的年紀。”
“如何收拾這個殘局？”
“我已經安排好了�！�
“如果鬧大，可擔得起責任？”
“我會負責。”
白立偉胸膛起伏的把女兒牽到了司儀臺上，右手握得緊緊的，感覺只要一松，就有很大的力量爆發出來。
顧宅整體風格古韻甚濃，是因為老爺子很多觀念守舊，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自然穿著他慣來喜歡的對襟衫。
顧先文和季容都知道老爺子的喜好，衣服也是穿的中式。
蕭沐晴選的是四年前的嫁衣，旗袍。
而顧斯成也是穿的四年前的喜服，對襟唐裝。
貴重的古色木椅，坐上這五個人，說不出的和諧。
而白立偉和白珊兩人站在臺中，西裝洋服，白色婚紗，怎么看，怎么顯得突兀。
眾賓客也看不懂這是個什么意思了。
遠處林致遠和云曄還在交頭接耳，云曄半握著拳揉了一下鼻尖，偏似遮掩道，“遠哥，斯成這也太不給白立軍面子了，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酒還要不要�。俊�
林致遠喉嚨里輕輕咳了一下，墨色深淬過的瞳仁里，精光收斂，是沉穩溫潤的假面具，看似為難，“為了酒，還是等到散席，看下去吧。”
云曄“嘖”聲搖頭，“哎，他一定是故意的，用這么好的酒，逼我們在這里看他耍威風，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他的手段是吧？”
林致遠道，“他向來這么令人討厭，這下好了，白家以后走出去可比顧家矮了一大截。叫我這個和白立軍行政級別差不多的官位，往哪里擺？”
云曄曲肘輕撞了一下林致遠，“他就是想陷你于不義，你看不出來嗎？現在小圈子里都知道你跟他一條船上的，他給白家小鞋穿，擺明了讓白立軍跟你作對�！�
林致遠狀似追悔蕭及的撫了一下額，“所以說他討厭啊，早知道把他弄死好了。哎，蕭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立軍這是氣炸了，拿我們出氣，可如何得了？要出人命的。”
云曄道，“我們受這么大的委屈，要多拿點酒，才能得到補償，我今天沒載朋友來，一個人開的車，副駕駛室和后座都還能放。”
林致遠好似妥協的嘆了一聲，吃了天大的虧一樣，“也只能這樣了，真是沒辦法�！�
慢慢的，賓客都開始明了，顧斯成坐在蕭沐晴的左邊，龍鳳刺繡的錦緞，暗朱的紅，華貴又不張揚。可兩人坐得很近，淡金的盤龍，矜羞的彩鳳好似默契的一對，深深對望。
蕭沐晴能坐在顧斯成的身邊，而顧立的另外一邊坐著顧斯成的父母，這種搭配，懂點門道的人，都看出了關系。
原來斯成國際的副總，竟是顧斯成的大太太！
臺上幾人說話，都有人拿著話筒擴音，臺下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老爺子站起身來，兩步一踱，走至白立偉的面前，喜色自揚，“立偉啊，辛苦養大珊珊不容易，謝謝你肯把珊珊嫁進顧家來，以后我們就是親家了，想珊珊的時候，可以隨時叫她陪你們的�！�
說完朝著白立偉伸手，去接新娘子的手。
白立偉哈哈大笑，看著也很高興，“老爺子這么開明，立偉謝謝了�！�
白珊清眸里隱有委屈之色，將手搭在老爺子伸過來的手上，“爺爺�！�
老爺子眸色慈祥，“欸，珊珊啊，你性子柔弱，若以后斯成欺負了你，要跟爺爺說，爺爺給你作主�！�
白珊得體噙出淡淡的笑容，“爺爺，斯成對我很好，怎么會舍得欺負我？”
雙腿斜置，柔荑搭在腿上，端莊的坐姿不用人教，蕭沐晴也坐得很好，可拳頭卻是不禁一握，才又松開。
怎么會舍得欺負我？
這一段話，清晰的鉆進了蕭沐晴的耳朵。
她不想聽清，都沒有辦法，那么羞赧滿足的一句。
怎么會舍得？
心尖一疼，顧斯成，你對我，可曾有過舍不得？
白立偉心中郁結，也沒辦法在老爺子說得如此大義凜然的時候發作，心里痛罵，笑面虎！他往前一傾，避開主持拿著的麥克風，低聲在老爺子耳邊一說，“老爺子，今天這婚禮，您可沒跟我說過是中式的啊�！�
再說，這布置如此西式，中式的會花形拱門？這不是專門整他們嗎？
老爺子始終面色如常，擋了麥克風，同樣輕聲道，“年輕人都喜歡西式的，總要遂了他們的心思，對吧？這幾張椅子只是為了進行顧家的儀式才從宗祠里搬來的，跟婚禮是西式還是中式沒關系。”
白立偉被老爺子弄得沒話說，但又不能反駁。
宗祠？儀式？
顧家那座宅子他每進去一次，都會帶來一次震憾，有些什么沒見過的儀式，也是正常，就光憑那幾張椅子，他就知道這儀式非同小可。
但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進行儀式讓他覺得白家不受重視，分外慪火！
五張椅子，連女方長輩的椅子都沒有！
老爺子好像看出了白立偉的心思，一手上還搭著白珊的手，另一手已經拍上了白立偉的肩，“立偉啊，顧家向來如此，這個婚禮為了遷就年輕人喜歡西式辦在外面，但是該走的規矩，還是要按宅子里的來，不能破的�！�
白立偉坐回席位，看著臺上的人舉行所謂的儀式。
而這個儀式，顧立也一直按著顧斯成的套路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