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從海城弄回來,陪她回娘家,給她過生日,現(xiàn)在一句話,就像“愛咋咋的”的意思,這樣的淡漠。
蕭沐晴轉(zhuǎn)身,如果這是她的命,如果什么也證明不了,如果非要如此!那么該是她的,她逃不掉……
“蕭沐晴,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一個人難受?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才會壓抑?還是說,別人的痛楚你統(tǒng)統(tǒng)不用去理解,卻總要求別人理解你,因為你難受,所以不管別人是什么處境,都必須理解你??別人為你做的,你看不到嗎?難道一點瑕疵就把所有的好都抹殺掉?”
蕭沐晴的腳抬不起來,她背后響起來的男人的聲音,悠遠得很,像是另外某個時空傳來,有著空響的甕甕的回音,雖然聲音幽淡無奈,卻依然能聽到他的憤懣,失望,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心。
她真如他說的那般自私?
“想走嗎?不如把坐牢的地方換一換,在顧家的梧桐苑坐牢好了,好吃好喝的,有什么不同?”顧斯成再次說話,她的性子既然非要這樣冷硬,那么就讓她冷硬下去,他沒他任性,卻不想縱容她的任性。
晴一會人聽。蕭沐晴轉(zhuǎn)過身來,顧斯成適時抬起頭,偏首望著那個女人,他眉稍抬了一下,“嗯?白珊我會娶,你的證據(jù)我會拿到,離婚?你休想!”
她開始說,顧斯成!你休想!
現(xiàn)在他回過來,離婚?你休想!
終于要娶了嗎?蕭沐晴扯了一下嘴角,到底是為了證據(jù),還是為了齊人之福,顧家說什么娶妾要大太太首肯,這有什么重要?
男人苦要娶,大太太想不同意,可能嗎?”是嗎?好,你娶她,我們分居,等你想讓她做正房太太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會簽字離婚的!
末了,她看見男人鳳眸緩緩瞇起,那里面的星亮一閃一爍,折射著令她心震的光,大吐一口氣,仰了下巴和脖子,“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反正是沒有資格,是個罪人。要依著顧家人的方式生活,是從我答應嫁入顧家贖罪那天起就注定了。我永遠都是個代罪的人,不是嗎?有什么資格和權利選擇我想要的幸福?”
顧斯成搭在椅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屈過,綣起,捏緊后,一握。興許是醫(yī)院里空調(diào)開得太足,所以他感到嘴里很干,干得沒有一點口水,想要吞咽,卻找不到任何水漬吞咽,以至于他想要開口說話都那般艱難。
好不容易咽下一唾沫,卻是又澀又苦,一步步費盡心機,只是想摘掉她身邊掛著的一顆定時炸彈,她已經(jīng)猜到他是為了那些東西,卻偏偏還要這樣冷絕。
贖罪?
選擇她想要的幸福?
唐起揚嗎?
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吧?曾經(jīng)的那個未婚夫。
他怎么能忘記那時候,她那樣片刻都不猶豫的跳下湖去,然后棄他而去,“蕭沐晴,這種話,你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來提醒我。”
蕭沐晴感受到了胸腔里那顆鮮紅的心臟在紊亂跳動,沒有節(jié)奏,連著快一陣,突然又停下來,讓人有種心率隨時都會停止的感覺,她還需要提醒他什么?
在顧家,她一點主導權都沒有,不但沒有主導權,在這個過程中,她連自己的心都賠了進去。
她的爺爺和哥哥過來的時候,都同意了,因為蕭家欠顧家的,不是嗎?
四年前欠,上次礦難又欠。
欠的總要還吧?
凜了氣息,將氧氣灌進心臟里,才有力氣說話,“我不是在提醒你,我是在提醒我自己,時間久了,我會忘了自己該在什么地方站著,其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前幾年過得好多了,不用天天給你洗澡,按摩,不用再伺候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植物人了,我應該謝謝你的毅力,你醒過來,讓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謝謝你。”
顧斯成的臉色開始變得青白交措……
字字句句都化成尖利的針刺,密密麻麻的往他身上扎著,握著拳頭的手似乎都有被扎到,不規(guī)律的輕輕抖動……
白珊虛弱的躺在床上,能活過來,她并沒有想到。
當時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死之前她都放不下的東西,現(xiàn)在更深的種進了她的心里。
像變了一個人,即便是顧斯成進來病房看她,也提不起以前那種興奮的勁頭,只是更堅定的要嫁給他。
在顧家住了那么久,她知道千方百計的去討好一個人根本沒有用,他的心已經(jīng)完全傾斜,甚至不留一點憐憫給她,她是再也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了。
她努力過了,他卻要陷害她。
若是蕭沐晴陷害她,她也不會這樣。
偏偏是他,她終歸還是輸給了蕭沐晴。
從小到大的情誼,十年的男女之情,就這樣輸給了蕭沐晴。
一個將他打成植物人的女人。
白珊嘴角牽起,有了自嘲的光暈,她輸給了他的仇人,這天下怕是沒有人比她更可悲了。
目光悠悠轉(zhuǎn)冷,她收了笑,沒有包扎的那只手緊緊握起,她暗暗發(fā)誓,得不到心沒有關系,一具軀殼,她也要!
顧斯成推門進來,看到睜眼靜養(yǎng)的白珊,踱步到了床邊,他沒有坐下,并沒有多少驚喜,只是常態(tài)的問,“感覺怎么樣了?”
“還好,為什么過來?”白珊淡淡的問。
“聽說你醒了,過來跟你談談!
“談什么?想為了你陷害我的事道歉嗎?”
顧斯成說話很小心,哪怕這房里并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接著白珊的話說下去,“小珊,你這樣不愛惜自己……”
白珊躺在床上,她淡嗤一聲,“斯成,我還有什么值得愛惜的?四年前你成了植物人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不愛惜了,能活到今天是個奇跡,你指責我不愛惜自己?如果你待我像從前一樣,我會不愛惜自己嗎?你怎么不說你自己無情無義,喜新厭舊?!”
顧斯成覺得白珊說話的口氣在改變,咄咄逼人,那調(diào)子像極了蕭沐晴。
可白珊從前溫婉可人,現(xiàn)在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