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依舊坐在沙發(fā)上,背懶懶的靠在沙發(fā)背上,手還是閑適的搭在膝蓋上,可他踩在地上腳卻用力的下壓著。
白立偉沒有罵錯,他這樣做的確是無情無義,可他一直在想辦法說服白家,他也表示過,自己不會娶妾,曾經(jīng)跟白珊在一起的時候,就算他在外面有女人,也從未想過以后會將那女人娶回家里來做妾。
他該表達的都表達了,該斡旋的都斡旋的,從小到大都討厭處理這種感情糾葛,但他醒來過后,一直在處理這個令他頭痛的事。
或許他理解不了白珊的那種感情,若是他,再找一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這種卑鄙的手法,他早就想到過,可一直都下不了決心,白珊太無辜,他不忍心,一直都不忍心,包括現(xiàn)在,他雖然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不是不內(nèi)疚后悔的,如果有別的辦法,他并不想牽扯到白珊。
如白立偉罵的,白珊沒有對不起他,當初是他說要娶她做他的太太。
如今?
如今就當他是無情無義,禽獸不如吧!
“白叔叔,不如我說的方案你考慮一下,咱們私了,你手上有證據(jù),我手上有證據(jù),怎樣?”
白珊彎下腰,揀起地上當時被顧斯成砸玻璃杯碎片,碎片搭向手腕,割下去,她站起來,手中還捏著碎片,手腕處的血像爆破的水管一樣,噴濺灑著,她偏首看一眼顧斯成,眼里都是絕望,毫無留戀的絕望,“斯成,殺人償命,是不是?我殺的人,我抵命,對不對?那我的命,是不是也該有人來抵?”
蕭沐晴沖進客廳,氣勢洶洶!”白珊!”
顧斯成眼瞳陡然放大,震然站起,沖過去,惶亂失策,“小珊!”
顧斯成扯過一條餐巾,用力的綁住白珊的手腕,白珊的臉色越來越白,栽倒那一瞬間,顧斯成穩(wěn)穩(wěn)抱住她。
白立偉全程驚到大腦短路,傻愣的跟著顧斯成,他是真的慌了。上次女兒自殺的時候傷口很淺,那時候的她應該很害怕,這次就像下定決心一般,一下子下狠力割斷了腕脈。
顧斯成記得曾經(jīng)對白珊說過,如果她下次再這樣不愛惜自己,他不會再看她。
可這次完全不同。
白珊再次輕生,給顧斯成的震動非同小可。
那盈眸抬起望向他的眼神,是一望到底的絕望,生無可戀的絕望。
是他逼她到這個份上了。
就算曾經(jīng)他那樣威脅過她,說以后再也不去看她了,她還是毅然選擇輕生。”小珊,你別動,我送你去醫(yī)所!”
白珊闔著雙眼,張翕著慘白的唇,彎了點唇角,氣若浮絲,喃喃之聲如夢囈,“我會告訴爸爸,如果你跟我的尸體結(jié)了婚,就把蕭沐晴的證據(jù)給你,我就算死,也要把戶落在……你的戶名上。斯成,你欠我一個婚禮,欠我一個結(jié)婚證,我十六歲的時候,你就說會跟我結(jié)婚……”
“即便你這樣陷害我,我還是要嫁給你,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靈魂也要看到你補我一個婚禮,才去投胎……”
顧斯成聞之心下一滯!他斂眉時眸色一凜!
白立偉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魔頓生,他追在顧斯成的身側(cè),將白珊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珊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白家就是砸了白家門匾,也要跟顧家同歸于盡!!!!”
“爸……爸,我只要跟斯成結(jié)……結(jié)婚,我不要你們……同歸于盡,我只要結(jié)婚,我死了,我也要……結(jié)婚,也要,哪怕頂著罪名!”
顧斯成把白珊抱上電動車,催趕著上醫(yī)所。
蕭沐晴未能給小英討回一個公道,卻親眼看到白珊畏罪自殺,剛剛小英被刺的時候,那鮮血都沒有這樣噴灑過,好象消防滅火器噴出白沫時候的感覺,壓都壓不住的殷紅血液。
一晚上,顧家出現(xiàn)兩起流血命案。
由于白珊的血不是顧家血庫里準備的類型,也必須轉(zhuǎn)大醫(yī)院。
最后轉(zhuǎn)到了和小英同一家醫(yī)院。
蕭沐晴和顧斯成同時在走道里,顧斯成坐在椅子上,蕭沐晴站在他面前。
蕭沐晴才要說話,顧斯成便抬手一頓,示意她別說話,他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膝蓋處的褲面。
他把自己想要的簡單家庭生活方式越弄越復雜。
若不是他急于拿回蕭沐晴的證據(jù),徹底換得心安,就不會陷害白珊,白珊也不會因為受不了而自殺。
從小就在一起,她十六歲就正式跟了他,他卻生生把她逼死,用陷害她的方式。
她怎么會這么剛烈?
剛烈到他越來越陌生。
上次她輕生,他去時也想,興許她只是想換他的關(guān)注,問過醫(yī)生,傷口不深。
而這次,動脈已經(jīng)割得只剩下一點點相連的薄壁,跟割斷沒有分別,她說,他欠她一個婚禮……
記得她的語氣,羸弱而堅定,她一定要嫁給他,哪怕是死,哪怕是讓他和一具尸體結(jié)婚。
不過是一段婚姻,她居然要執(zhí)著到這種地步?越倒路間。
文珠趕到了醫(yī)院,聽說白珊再次割腕自殺,且動脈已斷,非常危險,幾度哭到暈厥。
“如果珊珊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不活了,真是不活了啊……”文珠在白立偉懷里再度醒來,已經(jīng)哭得沒了力氣,她多次讓女兒離開顧家,可是丈夫不允,現(xiàn)在弄成這般田地,真是痛心。
白立偉始終沉默,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
直到走廊里安靜下來,白立偉拍著文珠的肩膀,“文珠,如果珊珊有個三長兩短,我會遵照她的遺囑,讓顧斯成跟她的尸體結(jié)婚,我白立偉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女兒,就是把白家砸了!我也必須要遂了她的愿!”
“魚死網(wǎng)破好了!”
文珠一念及“遺囑”兩個字,再次暈過去,白立偉不敢再自行拍醒她,叫來護士,一起送進病房休息。
蕭沐晴聞之大震,背脊上陡然升起一股鉆進骨髓的涼氣,就算白珊死,也要嫁給顧斯成?
哪怕白珊傷了小英?
她垂眸凝著一直低頭的男人,他久久的沉默讓她不安,竟然忘了此時的自己一直想要跟他討個說法,想要在白珊面前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