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槍帶棒？
蕭沐晴猛然從顧斯成這一句話中回過神來，是，她沒有聽錯，顧斯成是說，不能對小珊這樣夾槍帶棒！
這不是她第一次對白珊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但這是顧斯成第一次制止她。
不一樣了是嗎？
因為白珊入了顧家的門，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
她抱著筆記本，緊得很。
偏抬臻首，淡淡的凝望著他，他眼中的不悅，可以讓每個人都清晰看見。
白珊一定是高興了吧？
顧斯陽始料未及會出現這一幕，自從上次綁架案不了了之過后，他就沒有指望過顧斯成會幫白珊出氣，蕭沐晴的美貌是很多男人都無法抵抗的，即便是對外貌不那么執迷的男人，也會被蕭沐晴身上另外一種特質所吸引。
他已經不奢求顧斯成還未對蕭沐晴動情。
而這時候，他似乎又看到了一點希望。
在白珊和蕭沐晴之間，白珊的十年，總抵得過半年多的相處。吸了一口氣，對著顧斯成便進行說和，“大哥，其實阿晴不是那個意思，她性子如此，直來直去習慣了。”
顧斯成面對火上澆油的弟弟一時五內俱炸，顧斯陽是巴不得看著他和蕭沐晴鬧得不可開交？
“阿晴是什么樣的性子，難道斯陽比我這個做丈夫的還清楚？她是不是這樣的性子，都不該用這樣的口吻對小珊說話。”
把白珊得罪了有什么好處？
白珊心有怯怯，“斯成，是我魯莽了。”
顧斯陽看顧斯成已經瀕臨炸火的邊緣，心里一笑，便不再作聲，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蕭沐晴明眸溢笑，笑聲從齒縫中滿了出來，目光淡淡看向白珊，“要給斯成喝糖水，到里面去吧，別在外面站著，還說梧桐苑待客不周呢。”
大方，從容，她吞進心里所有的苦澀和酸痛都已經被她強大的內心消化，轉化成了淺淡的笑意，從顧斯成身邊走過，走到顧斯陽的邊上，向顧斯陽一伸手，聲音不大，雖有禮貌卻也顯得熟絡，“謝謝。”
顧斯陽這時才放開了禮盒，交到了蕭沐晴的手上，“說什么謝謝。”
蕭沐晴掂了掂，有些滿足的說，“雖然矯情，還是要說，總不能覺得理所應當，是不是？”
顧斯陽輕嘆一聲，“你總是這樣。”
兩人說著話，根本沒有管白珊和顧斯成。
顧斯成聽得顧斯陽句句話里的熟悉之感就倍感憤怒，偏偏白珊這時候在這里，他還發作不得！
蕭沐晴一轉頭看見顧斯成正眸光如炬的瞪凝著她，似有疑惑的一蹙眉，“怎么？工作這么辛苦，不去喝點糖水解解乏嗎？到廳里去吃吧。”
白珊聞言，趕忙上前幾步，已經到了顧斯成的身邊，有些欣然，“斯成，進去吃吧。”
顧斯成哪里還動得了步子，蕭沐晴睨一眼白珊，重重的一聲呼吸從鼻腔里溢出來，有點像嘆息，又有點像惋息，但無論是哪種，她的情緒都教人看不透。
跟白珊說話的語氣溫和，顯得謙容大度，“小珊，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再怎么說，這邊是梧桐苑，顧家有顧家的規矩，你現在即便還沒有正式進門，可是要過來看誰，做什么事，也得提前跟梧桐苑這邊打招呼，梧桐苑傳了，你才能過來，這樣貿貿然的來，會顯得你不懂規矩，這說來是大少爺住的地方，但也是我的園子……這是第一次，我也不拿梧桐苑大少奶奶的身份壓你，省得別人又說我對你不夠客氣，下次不要這樣了。”
蕭沐晴說每一個字的時候，目光都如夜里靜水一般寧和的凝著白珊，甚至連余光也沒有瞥向顧斯成，一段話說得沒有什么起伏，即使有一點，也不過是透著包容。
不曉得的人，覺得這個大房太太當得可真真是大度到了家。
白珊捏著食盒的提手，手心里都是汗，對蕭沐晴她把握不準，也還沒有能力去揣測對方的想法，既然這些是她該注意的，下次一定注意就是，“阿晴，我知道了。”
蕭沐晴唇角微微斜斜揚起，方才還謙和，這時候已經有了些傲慢，她脖頸在夜燈的光照下，直直的揚著，上面有下頜的影子，聲音這時候有些冷，“叫我……大少奶奶。”
白珊臉色一變，原來這是……下馬威！
本以蕭沐晴要逼迫，哪知蕭沐晴目光凝向已經神色難辨的顧斯成，似笑非笑道，“當然，如果有人覺得這樣稱呼不妥當，覺得我欺壓了你了，你問問他，叫什么合適就叫什么吧。”
眼睛看的是顧斯成，話卻是對著白珊說的。
顧斯成很想大喊一聲“滾！”讓所有人都散去。
白珊這才看出來蕭沐晴是在跟顧斯成斗氣，她記得父親說過，女人大度些，男人會記得你的好。看著蕭沐晴的并不看她的眼睛，恭謹道，“大少奶奶，我知道了，在這里，我會謹從顧家的規矩。”
蕭沐晴依舊將目光放在顧斯成的眼睛上，她的笑容更大了些，像河里的水，漾開了些，平靜的河面上開出了花，門柱上的燈是節能燈，冷色的光源照在人面上會有些慘白。
蕭沐晴的臉色并不好，卻因為她臉上的笑靨讓一切都變得萬紫千紅。
不禁讓白珊都看得有些呆了。
蕭沐晴望著顧斯成，秀水一樣的眉微微一挑，帶著些挑釁的韻味，“你看，我沒逼她，她自己覺得應該謹從顧家的規矩，這帳不會算到我頭上來吧？”
手上拎著顧斯陽的禮盒，回過身去，對著顧斯陽揚了揚，“斯陽早點休息，我先上樓睡了，還是謝謝你的禮物，改天我如果出差，也給你回個禮。”
顧斯陽笑了笑，“那么我就先謝謝阿晴了。”
蕭沐晴沒看門口站著的兩人，轉身后徑直經過花廊回了主樓。
顧斯成拍了拍白珊的肩，安慰道，“小珊，你先回去吧，你這樣跑到梧桐苑來，明天叫下人傳得不好聽，哪能這樣跑到大太太的住所來？顧家不可以的，教爺爺知道了，對你印象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