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得很隨意，襯衣卷著袖子，戴著安全帽，明明就是黑壓壓的背景，灰撲撲的天空，連安全帽都不那么新，臉上還帶著色，可是站在省委書記旁邊，他就是那么出眾，風姿倜儻。
算了，還是別看了，這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唐起揚長得可比他漂亮多了。
轉臺之后停在一個無聊的電視節目。
講星座。
正好講到天蝎座，她一下就停了下來。
天蝎女，她蕭沐晴是正二八經的天蝎女，有毒的天蝎女，隨時拿著鉗子揮舞的天蝎女，聽著電視里兩個主持人侃侃而談，先把天蝎座夸了一遍，然后再痛批了一遍。
看得她只想犯傻，這就是傳說中的先給個棗，再給個巴掌？
天蝎座最配的星座是巨蟹座，最死對頭的星座金牛座。
噗！
對星座沒什么研究，最大的了解不過是自己的出生日期算上生日而得知自己屬于哪個星座。
她“噗”的原因并非因為自己不懂裝懂的看這類無聊的節目，而是唐起揚是七月的巨蟹，她是十一月的天蝎，可是顧斯成卻是五月的金牛。
顧斯成今年過生日的晚上他們還吵了一架，差點就要動手把對方弄死的那種。
她“噗”的原因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若是她早點看到這個節目，那么在三年半以前在那個夜場，她一定早點跑過去問一下他是什么星座，然后一定離他遠遠的……
想著和他次次的針鋒相對，次次的山崩地裂，就想到一句話，命運真是TMD混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這個節目之后讓心底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沖動，總之開著電視機，她卻睡著了。
直到一大早被小英叫醒。
“少奶奶！少奶奶！”小英推著蕭沐晴的肩膀。
蕭沐晴不奈煩的翻了個身，小英力道又下得大了些，“少奶奶！老爺過來了！”
蕭沐晴一個激靈，翻身就坐了起來，頭發凌散的蓬開，唇有些干，卻把唇崩得更小了些，“爺爺人呢？”
“在外間，趕緊把衣服穿起來！”小英已經把衣服給蕭沐晴放在了枕邊，催促著。
蕭沐晴哪里還有睡意，爺爺來解救她，她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這一念頭也才一瞬，就被另外一個想法淹沒了，爺爺是個很注重地位和舉止的人，顧斯成不在家，這里主人房只有她一個人睡著，爺爺是不可能跑到她臥房外來等人的。
除非！
有大事！
怕下人傳得不清楚，必須親自來！
穿好衣服，跳下床，飛快的跑進衛生間，洗臉，刷牙，頭發隨便一兜，扎了起來。
出現在老爺子面前的時候，雖沒有很精致到一絲不茍的妝容，但還算整潔。
顧立就站在廳中，蕭沐晴微一鞠躬，行了個禮，“爺爺，早上好。”
“阿晴，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到D市去。你媽你爸昨天去了國外，我本來是要去的，可是你二爺爺正往這邊趕來，我要在這邊應付一下，隨后就到。”顧立看到蕭沐晴一臉茫然，又道，“斯成受了點傷，有些……嚴重。”
時晨手來不。顧立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立刻起身去D市，可是東西才收好，二弟顧宗便搖來了電話，說是要到顧宅來。
他是不想把孫子出事的事情透露出去的，顧斯成是未來的家主，若是一出事，顧家都要動蕩，所以三年半以前顧斯成成了植物人，他愣是把這一消息壓了下來，連婚禮也只請了大親。
還一一打過招呼，不得外泄。
他人雖老了，但心卻清明。
現在這時候不比三年半以前。
以前可以當顧斯成再也醒不來，家主可以另擇他人，可顧斯成醒了，已經打破了一些原定的平衡，造成了不安，這時候如果再把顧斯成受傷的消息一弄出去，只會讓家基更是不穩。
所以即使現在家里只有顧斯陽還有一架飛機，他也沒有開口要用，只是讓阿生去訂航班的票，他想悄悄的走。
哪知顧宗又神叨叨的非要過來。
他不太管梧桐苑這邊的事，只要小兩口不要打架。一些吵吵嘴，鬧鬧的事，他都不摻和，所以蕭沐晴幾天沒去餐苑，沒去上班，他也沒管，當她在休假好了。
這時候也是沒了辦法，不能讓別人看出異樣，只能叫蕭沐晴先去。
蕭沐晴連問“傷得怎么樣？”也沒有問，直接就轉身去了臥室，顧立沒有跟進臥室，但聲音拉大了些，“阿晴，那邊天氣不比南方，早晚很涼，怕是要冷下來了，你帶點稍厚的衣服。”
“哦。”蕭沐晴的應聲傳了出來，便再也沒有話。
“阿晴，現在宅子里沒有飛機，我馬上讓阿生給你訂航班票。”
“好。”蕭沐晴依舊是一個聲音從臥室里傳來，里面有繁雜的聲音，拉滑衣柜的門，衣架扔到地上的聲音……
機場等待的時間是熬人的，即便是頭等艙的票，也依舊是跟經濟艙的人一起起飛，只不過先上機，先下機而已。
最早一班飛機，也是十點一刻。
顧斯成的電話沒有打通，顧立給了省委書記秘書的電話，她打過去一次，問了醫院地址和房間號就掛了。
她根本不敢多問，不敢問他傷得怎么樣。
煤礦上工作的人，大多靠體力吃飯，受的教育普遍不高。
這次又是這么大的傷亡，有人情緒控制不了發生暴力事件，這是得知他去的時候，她就有想到過的問題。
可那時候她騙自己說，顧斯成那個王八蛋，天王老子估計都得怕他，還敢把他怎么樣？
爺爺在房間的時候她就清楚的看到了老人眼里的紅血絲，下眼瞼都有些腫。
她一向都知道爺爺是個堅強的人，有一次聽到一些傳聞，說他曾親手杖死了自己的女兒，狠辣絕決！
這樣的一個人，且不去分析當時是為何事，能對自己親生骨肉下手的人，又怎么可能輕意的紅眼睛？
“有些……嚴重。”
爺爺性格向來如此，什么事都喜歡用一些淡然的方式來敘述，仿佛他什么風云變幻都經歷過，沒什么大不了。嚴重前面加一個有些，不過是他心虛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