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的目光從蕭沐晴的身上一閃而過,并未做多的停留,他偏首垂目看著白珊,白珊一吸鼻子,兩行清淚順著清瘦的面頰落下來,而后迅速的抬手揩去,沖著他一笑,“斯成,我沒事,按你們的意思辦……就行。”
言辭間婉轉幽怨,似極了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的哀楚,顧斯成吐了口氣……
蕭沐晴轉過身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把眼里的水氣眨干,望向左邊的顧立,“爺爺,如果要因為任何原因對我動家法,我不會反抗,但是獨獨這件事,我不接受!”
“我沒有做過!我不接受!”
“阿晴!”顧立饒是冷靜,這時候也低沉的叱了她一聲。
“看看,看看,她還了不起的有理了。”文珠面色沉下來,拉著白珊的手,狠狠的瞪她的一眼,好象瞪著一個沒出息透了的家伙一樣,“人家不領你的情!送警察局!”
“蕭沐晴!你還想怎么樣?”顧斯成一把拉住白珊的手,緊緊一握。
“斯成,要不然家法就算了吧,我聽說顧家的家法挺重的,阿晴怕是受不住,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家。”白珊拉著斯成的袖口,替蕭沐晴求情。
蕭沐晴聽在耳里,是那么的刺耳,刺得好象耳膜都在瞬間刺破了,她如何領得了這個情,爺爺怕她進警察局,證據在。她的丈夫也不想因為她做出那樣的事而名聲受損。
白珊居然求情替她減罰,其他的她還可以抗一下。
可是白珊的求情,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
她成了什么?
自己的安危,還要丈夫的初戀情人來保全?她怎么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家法吧,不用減了,我身體挺好的。”蕭沐晴闔目吸了口氣。
顧斯成咬牙罵了一句,“蕭沐晴,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聽清了他的厭惡和不滿,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正好,受了傷,也懶得到他面前晃,這次之后,他怕是要正大光明的一直握著白珊的手了。
淡淡道,“要拖到什么時候?開始吧。”
顧斯陽一直緊緊的握著拳頭,瑾蕊一直都是個目無法紀的野丫頭,這時候跑到左右顧立跟前,匍在他的膝蓋上,“爺爺,嫂子是被冤枉的,您都不信她嗎?”
“瑾蕊!回到你的位置!懂不懂規矩!”顧先文氣得額角在跳,現在大房沒規矩的樣子,又要教人說閑話。
“有證據。”顧立緩緩道。
“爺爺。”瑾蕊不理會父親的喝斥,低聲對著顧立的耳朵說,“您跟下人說,打輕點啊。”
“站回你的位置去!”顧立瞪了瑾蕊一眼,目光中是凌厲的威嚴。
瑾蕊被這一瞪,嚇得縮了一下,嘟著嘴站起來,不情不愿的回到右邊。
站顧斯成面前,氣呼呼的低聲道,“我以后一定要嫁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我才不會要!”
顧斯成眸色暗自一沉,卻是一閃而過。
顧家的家法已經好多年沒有動過了,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又不會苛欠下人工資,顧家的下人收入豐厚,做事自然心情舒暢又小心謹慎,再加上家規本就嚴明,沒人敢興風作浪。
所以,那兩塊已經沾了灰的板子打在蕭沐晴臀上的時候,眾人都驚得一身的汗。
趴在祠堂外的寬面凳上,下人都有點下不去手,季容搶過板子,揚起就是一板拍下!
只見那女人趴在凳上的身軀揚頭翹起,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有血絲從嘴角溢了出來,也不過是悶悶哼了一聲。
白珊嚇得退了一步,復又拉著顧斯成的袖子,“斯成,算了吧,算了吧。”
顧斯成看著那塊板子,目光深幽。
白珊又到了白立偉的身邊,“爸爸,你跟顧爺爺說算了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個男人也受不了的啊。”
顧斯陽連喘氣都不敢喘得大聲,他眼珠子在發紅。
第二板子拍下的時候,蕭沐晴把手腕伸進嘴里,狠狠咬住,第三板下來的時候,鼻子里又是一哼。
顧立用力闔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珠子撥得混亂快速。
手機適時這時候響起來,那輕涼的歌聲,帶著些淡淡的愁,“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蕭沐晴的手機早就掉到了地上,瑾蕊嚇得直哭,趕緊跑過去,把地上的手機揀起來,“嫂子,你接電話吧,或許是重要的電話,顧家大房那么多生意,都是你在打理,萬一是哪個客戶,好重要的客戶。”
瑾蕊抽抽噎噎的說著話,有些哀求的對著蕭沐晴說,“嫂子,你接吧,接吧,肯定是好重要好重要的客戶。”
蕭沐晴的手腕從嘴里拿出來,便低低的呼出一聲,“嗚!”手腕已被她咬破,牙齒的痕跡被血色沾染得模糊。
屏幕上顯示的是“哥哥”。
晴直嗤幾坐。蕭沐晴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今天周五啊。
她怎么忘了,今天周五啊。
瑾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大家都不要說話。
蕭沐晴這些年管理著大房的生意,大家都知道她手上的大客戶很多,被瑾蕊一說,都又不敢聲張,同情蕭沐晴的松了口氣,而想落井下石的便覺得太過遺憾。
那白立偉道,“用免提吧!如果是客戶再關話筒,省得大家被忽悠!”
文珠道,“就是,不是客戶就掛機!”
蕭沐晴氣息微弱,根本提不起大的勁,她滑開,摁了免提,那頭的男人聲音朗朗,帶著歡欣的情緒,有些回聲,有皮鞋踩在磁磚地板上的聲音,像走在空曠的樓道里,“丫頭,我已經訂了機票,等開完下午一個會,晚上九點就能到G城,你今天可要多吃點飯,你現在有心情帶我去轉轉了嗎?”
“哥……”氣息弱如絲軟。
聽蕭沐晴叫了一聲哥,即使不是客戶,倒也沒人說話了。
“怎么了?”男人疑聲問,像是突然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