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夏打量了一眼自己身處的病房,簡潔清冷,除了黎凡之外,并沒有別人來過的痕跡。
收回目光,她不由得苦笑,明知道他不會出現,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著什么。
她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生病受傷了,從沒有人關心探望,別的小朋友都是父母陪伴,只有她,永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至少現在還有黎凡在。
“謝謝你,學長……”她的聲音不經意的顫抖。
黎凡注視著她的神情,心思縝密的他似是早已經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微微笑道,“放心,已經幫你聯系過左銘深了,他應該快到了!
“……你通知他了?”
“是啊……本來,我沒打算通知他的,他沒有照顧好你,還讓你受傷出車禍,我一點都不放心把你再交給他,可是……”他頓了頓,目光更柔情了幾分,透著無奈與心疼,“送你來醫院的時候,你口口聲聲叫著他的名字,雖然我很生他的氣,巴不得帶你離開這個地方,但冷靜下來想想,我不能這么自私,拆散你們……”
“我……有嗎?”她的眼神有些躲閃,下意識攢緊了被角,“其實你不用告訴他也沒關系,我現在不想見他……”
“好了,沒關系的,”他安慰般替她理了理臉側的發絲,“你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傷害你的,如果他敢對你做什么,我一定第一個帶你走!
柔暖的光透過窗口染上他的發梢,溫柔的笑讓人心安,語氣中透著別樣的堅定,讓她的心為之一動。
如果,他比左銘深更早出現在自己的世界,或許現在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動,隨后,病房大門被人推開,男人修長的身影緩緩邁入,一雙狹長而深不見底的眼剛好落在黎凡與白盛夏接觸的地方。
空氣中,瞬間染上幾分寒意。
“呵,說是出了車禍情況危機……原來不僅沒死,還有功夫跟人卿卿我我?”左銘深諷刺的揚起唇角,上前幾步,語氣中的涼薄讓人心寒。
白盛夏垂下眼簾,不想與他解釋什么,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
倒是黎凡緩緩收回了手,站起身來直視著左銘深,“盛夏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她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還能有點人性,不要讓我后悔把她交給你!
“哦?這么說,你很不情愿把她交給我了?”簡單的一句話便將左銘深激怒,上前拽住了黎凡的衣領,一字一句道,“不要一副把自己看得很重的樣子,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插手我跟白盛夏的生活?我跟她可是名義上的夫妻,你再次繼續這樣我不介意送你進監獄!”
“夠了!”白盛夏突然出聲,大傷未愈又是剛剛蘇醒,說出這句話幾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氣,“學長,你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正因如此,我跟他的事,我也更不希望把你牽扯進來,所以……”
“我都明白……”黎凡眼神黯淡了幾分,白盛夏想與他劃清界限分明是為了他考慮,只是,他寧愿她能放下客套,多麻煩自己一些……
甩開左銘深的手,臨走前,他靠近了幾步,用只有自己跟左銘深才聽得到的聲音開口,“不管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對你的愛,不要再踐踏她的感情,別讓她再有輕生的念頭……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難道你真要看著她痛苦的自殺才會滿意嗎?如果你再傷害她,我一定帶她離開,去你一輩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左銘深看著黎凡離去的方向,心情格外復雜。
“你也走吧,去守著對你而言重要的人,我是死是活都跟你們左家沒有關系了。”白盛夏閉上雙眼。
她的神情中透著極度的疲憊,與其說是身體上的,倒不如說是心靈上的。
不爭了,不搶了,不為自己辯解了……
也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期待了。
左銘深皺眉注視著她,卻遲遲沒有行動,黎凡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再度回響在他耳邊,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忽然圍繞在他的心頭……
輕生?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聽到這樣的話,他一定會覺得可笑至極……白盛夏這個卑鄙狠毒又不擇手段的女人,臉皮比誰都厚,她會有輕生的念頭?
可如今,她卻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眼神中的漠然與了無生機,就像真的不再留戀人世了一樣。
他是很憎恨她,很討厭她,可是……
他不要她死!
“白盛夏……你想就這么輕易的解脫?我告訴你,不可能!”他冷笑一聲,胸腔翻江倒海的憤怒幾乎將他的思維填滿。
忽然伸出手一把掀開了白盛夏身上的被子,扯掉她的氧氣罩,巨大的力氣將她整個人都從病床上拽了下來!
“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已經要死了,你……還是不肯放過我?”白盛夏虛弱至極,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身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而再次撕裂,隱隱作痛,干凈的病號服霎時間被染得血紅。
可他的動作絲毫沒有憐惜,將她橫抱而起,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上去間閃爍著瘋狂,“白盛夏我告訴你!你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不要妄想以死解脫!你沒資格去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去死!聽到了沒有?”
她的生無可戀,不就是因為兩個孩子么?
既然她這么想要,那好,他給她便是!
……
半個小時后,左銘深開車將白盛夏帶到了一處遠離市區的郊外。
“白盛夏,你給我老實點。”左銘深下了車,一把抓住了剛站穩腳的白盛夏?墒前资⑾膮s依舊在掙扎,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左銘深一言不發,再次將她從車上抱下來,二人很快來到了一處別墅門前。
“左先生,您來了!弊筱懮顒偼崎_門,就撞見了熟悉的醫生。
上樓之前,左銘深看了一眼白盛夏身上染血的病號服,終究還是于心不忍,讓醫生幫她處理了一下傷口。
兩個人走進電梯,又一次進入了死寂。白盛夏抬起頭,“左銘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左銘深依舊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只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忽然間拽緊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