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干脆利落得答應(yīng),江岳覺得今天簡直是太幸運了,連自己買種子都有人白送。
“咳咳”
輕咳了一聲,蘇淺雪這時候也不再言語了,而是帶著悲天憫人的神情盯著這藥店老板直瞅。和江岳比藥材知識?簡直是作死中的作死啊。
抓起一把所謂的人參種子。江岳語氣淡淡得開口。
“未成熟的人參種子為綠色,后來逐漸變?yōu)樽仙霞t色,鮮紅色。而你這種子乍一看,鮮艷紅潤,說是剛采摘下來的,這一點兒沒假,我說的對不?”
“對,那又如何?既然如此,我這種子不就是人參種子了?”
看著江岳那淡定自若地摸樣,李進(jìn)利心中有些感到慌了。眼前這土小子那從容瀟灑的模樣,可是與農(nóng)村愣頭青相比,差了很多啊。不過差了很多又如何,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更何況……說不定這家伙兒只是從哪里胡亂聽了幾句,這時候強行拿出來,在女伴面前顯擺呢。”
想到這里,他的心里也不由得稍稍安定了下來。
扭過頭,江岳的嘴角有著一抹嘲諷,死不認(rèn)錯嗎?不過自己現(xiàn)在可不是在信口胡言,而是有根有據(jù)的在分析。
“誠然,你這種子說是人參種子沒有什么問題,畢竟單從模樣上來說,基本上就沒什么兩樣嗎。”
揶揄了一聲,江岳一本正經(jīng)地在那兒繼續(xù)分析,絲毫不理李進(jìn)利臉上逐漸流出的冷汗。
“不過……我從一本書上看到過,三七的種子和人參種子剛采下來的時候基本一致,那些新手或者說對藥材不太了解的人開來,足可以達(dá)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老板……我想憑借您本草軒的優(yōu)良聲譽,這人參種子里,是絕對不會摻雜三七種子的……是吧?”
圖窮匕見,從頭到尾,江岳的表情都一直很淡然,但是在說到最后這一句話的時候,他悄悄地?fù)P起了頭,走到本草軒老板的面前,拍了一下李進(jìn)利的肩頭,似乎親熱的好朋友在幫忙撣灰一般。
并且還悄悄的眨了眨眼睛,頗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嘩”
這下子,李進(jìn)利原本兇橫陰冷的表情終于徹底垮了下來。
江岳說的丁點兒沒錯,自己正是靠著三七種子和人參種子剛采摘下來很難分辨的特點,在人參種子里摻雜了大量的三七種子。比例甚至達(dá)到了四六的地步。
“難道……這小子一直在哄騙自己?”
打眼了,這下子算是徹底打眼了。李進(jìn)利此刻心中簡直是叫苦不迭,卻又頗為的無可奈何。這本來是他私底下頗為隱晦的小手段,并·且坑的大多數(shù)都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或者暴發(fā)戶。
一般那些看起來頗為老練,或者說在藥材行業(yè)浸淫許久的人來的時候,他讓看的就是那些正常的人參種子了。
江岳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被他給歸入了窮小子的地步,這才有了后面的這些戲碼。可是到最后自己竟然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小子對于藥材的知識竟然很是了解,自己出乎意料地走了眼。
“哼哼,猜對了又如何,一個毛頭小子加上一個女人想必也鬧不出什么水花,老子不承認(rèn)就行了。”
商人重利,更何況李進(jìn)利本身就是一個相當(dāng)陰損的鐵公雞。方才和江岳打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輸。因此現(xiàn)在忽然遭逢這種場面,不由的心一橫,干脆耍起了無賴。
“小子,你要買就買不買就走,說我這人參種子夾雜了三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著不由分說地便滿臉厭惡地打算把江岳推出自己的本草軒。
“江老弟,竟然在這兒遇見了。”
正在這時候,一聲頗為驚喜的聲音在本草軒的里間響起。接著,一名穿著黑色淺紋西裝,夾著一個鱷魚皮公文包的斯文中年人從里面快步走了出來。
滿臉驚喜地向著幾人走去。
“江老弟?”
李進(jìn)利有些疑惑了,不知道眼前這場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可緊接著,當(dāng)他看到江岳微笑著和出來的中年人友好地輕輕握手的時候,心中簡直跟三九天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悲涼。
“自己今天,究竟踢了一塊兒怎么樣的鐵板啊,嗚嗚。”
素來在這藥材批發(fā)市場囂張不已的李進(jìn)利第一次感覺的自己有了一種想死的沖動。
“王老板,怎么是你?”
看到來人,江岳不由得也有些意外。
沒錯,眼前這一個穿著很是講究斯文的中年人,正是江岳前兩日在鹿鳴閣藥材拍賣會上認(rèn)識的。剛開始,因為江岳那一番精彩絕倫藥材分析,這中年人笑著給自己自我介紹了一番,還留下了一張名片。并且再三囑托自己,之后一定要記得打電話聯(lián)系一下,交流一下感情。
本來,因為人家熱情的態(tài)度,江岳推脫不下便滿口答應(yīng)了。但是這兩天以為忙著釀養(yǎng)生酒的緣故,他便把這一件事兒給早早的給扔到后腦勺了。
可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和人家在這小小的一家藥店里遇見了,實在是有些……尷尬啊。
“王老板,你不是金水市的藥材批發(fā)商嗎?怎么今天忽然來了這里。”
憑借著零丁的記憶,江岳記得眼前這位和睦的中年人其實是同為天海省的一個跑中藥材的商人。只不過,蘇淺雪是南陵市的,而人家是和南陵市差了好幾百公里的金水市。
“哦,只不過是想要在這里買些藥材種子罷了。怎么,江老弟遇到了什么麻煩事兒?”
笑著回答了一聲江岳的詢問,后來,或許是注意到了江岳和這本草軒的老板似乎有些爭執(zhí),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面色不虞得詢問。
這王老板,其實原名叫做王川草。名義上是金陵市中藥協(xié)會的名譽會長,自身也有著一家中藥膳食店,做著藥膳的生意。前幾天參加鹿鳴閣的藥材拍賣會的時候,他其實更多的只是去湊個熱鬧,順便借此機會見幾個生意上的朋友。
沒想到,無意間竟然認(rèn)識到了江岳。
而江岳,那狠辣的眼力,豐厚到近乎藥典的藥材知識,以及最后競拍時那干脆利落的態(tài)度,都讓他頗為欣賞。
“這個年輕人值得結(jié)交。”
多年的經(jīng)商經(jīng)驗讓他頓時便做了決定,因此,他是真的秉著結(jié)識的態(tài)度來對待江岳的,因此才在給了江岳名片之后還再三的囑咐他要記得跟自己聯(lián)系。
如果說江岳真的和這本草軒的老板鬧出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的話,雖說自己不是本地的主人,卻也少不了要表一下態(tài)。
想到這里,他不由的皺了一下眉,臉色沉郁如水。
畢竟,他選擇在本草軒購買種子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之前在這里曾經(jīng)買過,熟了之后懶得改變。倒也沒有太多別的亂七八糟的特別緣由。
“沒有王老板,我怎么會和江老板鬧出什么不愉快呢?其實我們方才實在對于藥材知識進(jìn)行一些探討,只不過雙方的情緒稍微激動了一下罷了。”
沒等到江岳開口,李進(jìn)利便率先樂呵呵得堵了上去。并且邊回話,邊用相當(dāng)可憐的神情暗地里對江岳再三請求。
“是這樣的嗎江老弟?”
王川草也有些捉摸不定了,畢竟他方才只不過是看著雙方的氣氛有些僵硬,才問出了那樣的問題。而現(xiàn)在,這本草軒的老板既然回答的如此迅速,他也倒不太清楚了。
蘇淺雪仍然有一些氣憤,江岳卻依舊笑得相當(dāng)?shù)◤娜荨K霸谔油龅臅r候,可是遍嘗世間的悲涼冷暖,甚至遇到過更加過分的事情,因此對于這些,他都看的相當(dāng)透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繞不開一個利字罷了。
“是這樣的,我們只不過是在討論一些藥材知識。”
江岳淡定從容得回答,說著還重新拍了拍李進(jìn)利的肩頭,悄無聲息得塞了一個紙團(tuán)。
“那就好,不過這一次重逢,江老弟可不要再框我了,一起出去喝一杯清茶聊聊天兒可好,我對于江老弟的藥材知識,可也是佩服的緊啊。”
聽到江岳肯定的回答,王川草不禁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后便興奮得拉著江岳離開了本草軒,準(zhǔn)本就一些藥材的藥材,作用,配方等等進(jìn)行一個細(xì)致的探討。
畢竟,他在金水市可是做著藥膳的生意,自己也是中藥協(xié)會的名譽會長。
就這樣,在王川草的盛情邀請之下,江岳便同蘇淺雪一起前去暢談了。只不過,當(dāng)江岳即將離開本草軒的大門的時候,江岳滿臉笑容很地回過了頭,然后笑意吟吟地留下了一句話。
“老板,今天和你探討的很開心,一會兒我們再來討論一下那小賭注的事情哦。”
哈哈哈哈哈。
一陣暢快爽朗的笑聲傳來,江岳瀟灑輕松地坐上蘇淺雪的紅色寶馬離開了。只留下那個手中捏著漫長的藥材種子單子的本草軒老板李進(jìn)利,欲哭無淚地站在那兒,在風(fēng)中凋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