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元琪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
昨晚的一場狂歡后,就阿噶多爾濟和他手下一切正常,其他各部重要人物都沉睡未醒,而且無論怎么呼喚他們就是醒不過來。也不能說他們中毒,他們一個個呼吸均勻,面色紅潤,就像深入夢鄉一樣。
連著幾天這些人都沉睡未醒,阿噶多爾濟請來薩滿巫師,巫師像中邪一樣狂舞一番,帶來了長生天的啟示,也先、錫古蘇臺、沙不丹等人被神明召去訓話了,要一年之后才能醒來,這段時間,草原上的一切事務由阿噶多爾濟打理。
巫師的話引來一片議論聲,可現在阿噶多爾濟成為了草原上最有威望的人物,所有部落的人也只能以他馬首是瞻了。
“這事你怎么看?”元琪兒問楊牧云。
“裝神弄鬼,一定是阿噶多爾濟暗中謀劃,”楊牧云搖了搖頭,“那薩滿巫師也是他的人,自然按他的指示表演了一出戲給所有人看。”
“可倒底父王和三叔他們倒底是中了什么毒連海力木也查不出來,”元琪兒咬了咬銀牙,“這可真是一位下藥的高手,阿噶多爾濟手底下竟然有這樣一個人物。”
“要是能夠找出這個人物,逼他拿出解藥,就可以救醒太師他們了。”
“我已經著手派人去探查了,卻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個頭緒,”元琪兒恨恨道:“阿噶多爾濟可真會找準時機,這個時候出手,還讓人抓不到把柄!”
楊牧云臉有憂色的說道:“若是太師等人一直清醒不了的話,那么阿噶多爾濟就可以逐一吞并草原各部了。”頓了頓,“所以琪兒你現在一定不要慌亂,先牢牢把控好斡剌特部,靜觀待變!”
“嗯。”元琪兒點了點頭。
“郡主,”這時額日圖走了進來,臉有異色的稟道:“大明的使臣到了。”
“什么?明人竟然會派使臣過來?”元琪兒跟楊牧云對視了一眼,“這么巧這個時候到了?”
......
商輅一行經過長途跋涉,終于到了肯特汗山下。
阿噶多爾濟派人把他們迎了進來,禮數十分周到。商輅當即表示要見太上皇,阿噶多爾濟便讓人把他帶到了元琪兒那里。
也先、元興裕、伯顏帖木兒等人都幾天幾夜未蘇醒,斡剌特的政務便暫由元琪兒扛了起來。
商輅還未見到人便吃了個閉門羹,元琪兒讓人傳話說不知明使到來何意,不方便接待,還是轉到察哈爾部那里暫行歇息吧!
商輅無奈,只得返回阿噶多爾濟處。
當晚,阿噶多爾濟便請元琪兒,兀良哈部沙不丹的部將霍木勒,還有科爾沁部錫古蘇臺的外甥穆西耶前來議事。與元琪兒同來的還有阿剌知院,他主管的巴圖特部屬于斡剌特右翼,是個影響力僅次于也先和伯顏帖木兒的人物。他居然安然無事,令元琪兒很是奇怪,這次阿噶多爾濟議事又叫上了他,讓元琪兒心下登時雪亮,原來阿剌知院是阿噶多爾濟的人。
汗廷、斡剌特、科爾沁、兀良哈的首領人物齊聚一間大帳。阿噶多爾濟開門見山,說明廷來使是來修好講和的,應予以隆重接待。明日便讓明使當眾宣旨。
其余人并無異議,只元琪兒提出疑問,“脫脫不花是因明軍突襲而死的,這次明廷來修好的目的是什么?殿下如何不問問清楚就讓他宣旨呢?”
“明人也是吃了大虧,”阿噶多爾濟說道:“無力再與我們征戰,因此講和修好對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只要明人放開貿易,為何一定要刀兵相向呢?”
“嗯,”穆西耶點頭附和道:“在遼東,明人用互市收買了女真人,很多女真人加入明人軍隊,再不緩和與大明的關系,我科爾沁部將要遭受明人和女真人的聯合打擊。”
“我兀良哈部里也有很多人不愿與明人打仗了。”霍木勒也道。
元琪兒還未表態,阿剌知院搶先說道:“明廷派使前來,明顯是要緩和與我們草原各部的關系,我們可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那好!”阿噶多爾濟不待元琪兒開口便道:“明日諸位便隨我一齊去聆聽明使宣旨!”
“殿下,”元琪兒忍不住道:“聆聽明使宣旨便是向明廷稱臣,這么大一件事殿下如此草率安排,不嫌武斷么?”
“那怎么辦?”阿噶多爾濟說道:“太師、科爾沁王、兀良哈平章皆被長生天召喚去了,草原上的事不能沒有人主持,為了草原各部的福祉,我只能勉為其難,做一回主了。”
“是呀,郡主,”阿剌知院在旁幫腔道:“就算太師清醒,也一定會贊成殿下的提議。”
“贊成你個牛頭,”元琪兒差點兒沒罵出聲來,“我父王身邊怎么留你這么一個吃里扒外的人,真當除了父王,無人能壓制住你嗎?”
可以現場的情形又不能真的發作,元琪兒陰沉著臉轉身離開了阿噶多爾濟的大帳。
“郡主平日里被太師給寵慣壞了,”阿剌知院出言替他解圍,“以致禮數不周,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知院說哪里話,”阿噶多爾濟笑道:“薩穆兒琪琪格性格直爽,我見了她也是要讓一二的。”頓了頓,“諸位如無異議,明日便召集部眾隨我一同聆聽明使宣旨吧!”
......
楊牧云正在草地上散步,忽然瞥見一個人影似乎躲在一間白色蒙古包后面窺視自己,心中一凜,喝道:“什么人?出來!”
莫不語帶幾名斡剌特衛士包抄過去,從蒙古包后押出一個身子纖細高挑的人來,她相貌極為清秀,雖然穿一身明軍士卒的裝束,但仍掩蓋不住其身材婀娜窈窕。
“玟玉?是你?”楊牧云認出了她來。
“楊公子,真的是你!”玟玉也喜道:“你果然在這里。”
楊牧云擺擺手,讓莫不語和那幾名斡剌特衛士退了下去,然后對玟玉道:“你隨我來。”
領著她來到自己的營帳內。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還這身打扮?”楊牧云疑惑的問:“你不是在宮里當女官,照顧柳姑娘......哦不,應該是李貴人,怎么到草原來了?”
“聽說宣府一戰你被韃子擄了去,我心里一直擔心你,”玟玉眼眸中洋溢著喜色,“便偷偷混進商大人的護衛隊中,來到這里!”
“偷偷?這么說皇上并不知道你已離京了?”
“嗯。”
“你的膽子也真夠大的,”楊牧云道:“擅自離宮,不怕皇上怪罪嗎?聽說李貴人已有了身孕,你一離開,誰來照顧她呢?”
“是李貴人幫我偷偷出宮的,”玟玉說道:“李貴人身子康健,只要按我的藥方每日調理,一直到臨產都會無礙的。她見我每日里一直掛念你的安危,便放我出來了。”
“你呀,真是膽大妄為,”楊牧云搖搖頭道:“你一個弱女子就算見到了我,又能如何?我又不能離開這里,而你又被陷進來了......”見她默然不語,又道:“這一路上,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只要見到公子,玟玉吃什么苦都甘愿!”
“商大人知不知道你就在他的護衛隊中?”
“是商大人把我安排進他的護衛隊的,”玟玉道:“商大人一路照顧我,讓我少吃了不少苦。”
“唉!真不知你怎么想的。本來在宮里有大好前程,偏偏不去珍惜,卻到塞外來吃苦......”
“玟玉不稀罕當宮里的女官,”她深深凝視著楊牧云,“只要跟在公子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這人真是......”楊牧云連連搖頭,“真是不知道珍惜自己,跟著我有什么好?”
玟玉咬著嘴唇,垂下螓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三年前在周王府照顧過公子,便心里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后來到京城,再到這里,只為多見你一面。”
“好了,我的面你也見過了,”楊牧云把臉轉向一邊,“現在就回商大人那里,等他宣完旨,就隨他回京吧!”
玟玉身子一顫,眼中隱現淚光,“剛一見面公子就要趕玟玉走嗎?”
楊牧云硬起心腸,“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還是趕快回去的好。”
“玟玉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去,就算公子趕我,我也不走的。”
“你......”楊牧云正待發作,忽聽帳外有人說道:“真是感動啊,追人都追到這里來了。”帳簾一掀,元琪兒走了進來,只見她瞥了楊牧云一眼,“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人家千里迢迢來尋你,你卻把人往外攆!”
“玟玉見過郡主殿下!”她朝著元琪兒施了一禮。
元琪兒笑盈盈的過來拉著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番,“真是好漂亮的一個姑娘,連我看了也心動了呢!當年他一定想盡辦法勾引你的,是不是?”說了瞟了楊牧云一眼。
“不不,當年公子身上蠱毒復發留在周王府內診治,玟玉有幸在公子身邊服侍了一段時間......”
“哦,原來你服侍過他,那他一定占過你便宜了?”
“沒有,”玟玉眼簾低垂,“公子始終對玟玉以禮相待,不像郡主想象的那樣。”
“這么說是我想多了,”元琪兒唇角一翹,瞧向楊牧云,“對你這么情深義重的一個姑娘,你真狠的下心把人攆走嗎?”
“琪兒,”楊牧云用和緩的語氣說道:“我與玟玉之間沒有什么,你千萬不要對她......”
“你怕我會對她怎么樣?”元琪兒眸波一轉,打斷他的話道:“這么情深義重的一個姑娘讓人敬重都來不及呢!”目光又落在玟玉身上,“你既然服侍過他,就仍留在他身邊服侍吧!”
玟玉聽了心中一喜,“多謝郡主!”
這時海力木走了進來。
“父王他們還沒醒過來嗎?”
海力木沮喪的道:“小人無能!”
元琪兒的心登時沉了下去。
“郡主,是什么人生病了嗎?”玟玉說道:“我會些醫術,說不定能幫上郡主的忙!”
“你?”
“這是真的,”楊牧云道:“玟玉醫術高超,在宮里擔任司藥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