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說,”寧祖兒眉尖微凝,“馬大人的武功你也是知道的,當世罕有敵手,郕王身邊沒有能夠與之對陣的。”
“除非......”楊牧云心中一動,他想到了一個人,就是他的師父朱文奎。
“除非什么?”
“呃,沒什么,”楊牧云給他倒了一杯酒,“寧公子,咱們再干一杯。”
“待朝局大定,”寧祖兒說道:“郕王......不,新皇上一定會召見你的,待那時楊兄有何打算?”
楊牧云微微搖頭,“我也不知,總之走一步看一步便了。”
“你不會還想著回安南吧?”寧祖兒看了他一眼。
“不好說,”楊牧云笑笑,“我大明值此危難,我想留下來盡一份力,待一切平靜后,再作行止吧!”
————————————
寧祖兒走后,夜已經深了。素月命幾個小丫鬟仔細布置了一下周夢楠的平時休憩的房間,跟新婚的喜房一般。
紅燭閃耀,周夢楠變得局促起來,心兒怦怦直跳。
“寧馨、黛羽有事沒能回來,不然可以讓她們陪陪相公的。”
楊牧云嘆了口氣,“兩年了,娘子還需要躲著我嗎?”
“你......”周夢楠俏臉一紅,“不是說因為練功的事不能與妾身行周公之禮嗎?”
“我已經不需要再練功了,”楊牧云拉住她的手,“所以不用再躲避什么?”
“相公的武功練成了?”
“不,”楊牧云搖搖頭,眼神略微帶著傷感,“我的功力全散去了。”
“難道相公......”
楊牧云頷首道:“或許這是天意吧!”
周夢楠凝視了他片刻,緩緩說道:“相公是個做大事的人,原不需學那些江湖人伎倆的。”
“紫蘇也這么說,”楊牧云道:“我知道你們這是在寬慰我,不過,你我之間也不用再忌著什么了。”
周夢楠的臉更紅了,“相公如果需要,妾身愿好好服侍相公的。”
楊牧云拉著她坐在床沿上,看著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又想起了兩年多以前在湖州兩人成親時的場景。那時還較為青澀的二人對彼此還沒有什么感覺。
“當年你是因為不愿意選秀女才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我的,”楊牧云道:“到現在我們之間還沒有夫妻之實,如果你心里不愿的話,我和你是可以和離的。”
“相公是不想要妾身了嗎?”周夢楠吃驚的抬起臉看著他,“還是不愿意受到妾身的連累?”
“你為何這么說?”
周夢楠鼻子一酸,珠淚盈然,“妾身是搭上王振這條線,才在京師立足的。現在王振倒了,朝廷一定會清算他的黨羽,妾身恐怕也會受到誅連,怎能讓相公因為妾身而受到牽累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牧云微微笑道:“看來你是誤會我了,我只是考慮你的心意,不想你卻牽扯到其它地方......”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又不是朝廷官員,私下與王振來往又有什么關系?”
“可相公你......”
“我久不在朝中任職,”楊牧云安慰他道:“而且又剛從安南回來,怎能會牽連到我呢?”
“那寧公子為何要暗中躡著我們呢?”
“或許他只是想找我喝一杯呢?”楊牧云笑道:“現在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馬順都已經死了,還會有誰來找我晦氣?”
“相公這么說是為了安慰妾身嗎?”
“你跟著我聚少離多,只是不想委屈你罷了,”楊牧云一臉真誠的說道:“這跟你受不受王振的牽連沒有關系。”
周夢楠咬著嘴唇,“相公若不嫌棄妾身,妾身愿服侍相公一生一世。”
“真的?”
“真的。”
楊牧云一笑,“那我們今晚就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如何?”
“妾身......妾身今晚就把一切都給了相公。”周夢楠潔白如玉的俏臉就像抹了一層胭脂。
楊牧云心中一動,看著自己的這位結發妻子,兩年不見,周夢楠纖細的身子愈發高挑了,而且還豐盈了不少。美麗的容光多了一份成熟的風韻。伸過手臂,攬在她的香肩上,讓她轉向自己。
“其實你真的不用擔心的,”楊牧云在她耳邊輕聲道:“當年在南都時我曾救過郕王,只要我能面見他,就一定能為你開脫。”
“多謝相公,妾身為相公惹麻煩了。”
“你我夫妻一體,那么客氣做什么?”楊牧云道:“紫蘇的義父金公公是太后身邊的人,跟郕王并不親近,你托她打聽朝中的事不一定管用。”
“原來相公知道我找紫蘇妹妹的用意。”
“你們都不是甘心鎖在大宅里的女人,”楊牧云說道:“紫蘇是因為家人獲罪才被罰沒教坊司的,因緣際會被金公公收為義女,替金公公打理教坊司轄下的青樓妓館。她雖愛耍一些小心性,但為人還不錯。因為出身不好,她很怕嫁給我之后被家里的大婦看不起,所以才不跟你一起住的。只要顧著她的面子,其實她還是很好相處的。”
“相公喜歡她,娶她過門,妾身是沒有什么異義的,”周夢楠對視著他的目光,“妾身出身商賈人家,相公以后要是飛黃騰達了,也不要看不起妾身。”
“怎么會呢?”楊牧云微微一笑,“你畢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大娘子,自當以禮相待。不過我哪一天要是落魄了,希望娘子還是不要嫌棄我啊!”
周夢楠噗嗤一笑,“相公怎么把自己說的像是個吃軟飯的?”
“世事無常,誰又能說得清呢?”楊牧云一聲嘆息,“就像當今皇上,若是好端端的在京城待著,不去大張旗鼓的搞什么御駕親征,怎會成為韃子的階下囚?郕王也就不會有機會問鼎皇位了。”
“相公,”周夢楠深深的看著他道:“等局勢安定了,你也別回安南了,好不好?”
“嗯,”楊牧云拍拍她的手,“大明是我的家,我既然回來了就沒打算再離開。這場動蕩能夠順利平息,我便和娘子一起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相公......”周夢楠心中一熱,伏在了楊牧云的懷里。
雖然沒有大紅喜字,擔在逐漸暗下來的燭光里,兩道身影連成了一道。四唇相接,周夢楠的眸子變得稍稍有些迷離,舉起了雙手,也不知道是想要抱住眼前的相公還是因為呼吸不過來而想要將對方推開,但晃了好幾下,什么事情也沒敢做,就那樣舉在了空中。不久之后,她的身體被楊牧云緩緩推倒在了床上。
周夢楠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酥胸起伏著,一雙眸子眨呀眨的望著薄紗帷帳的頂,雙手輕輕握拳交疊在心口上。新婚之夜的那個晚上都沒有現在如此緊張。
待楊牧云的臉貼近了時,雙手去解她的衣衫。她“啊——”的一聲叫道:“白、白布......”想要爬起身時,卻被楊牧云按住。
“我難道還不相信娘子么?”楊牧云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要那勞什子做什么?”
“可、可是......”
“可是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就不要折騰別的了。”
“不可以這樣的......”周夢楠還是起身在床頭的柜子里一陣翻騰,隨后從最底層拿了一小匹折好的白布出來,在床鋪中央攤好。朝楊牧云羞澀的一笑,“這是妾身最重要的日子,不可以如此草率!”
楊牧云笑笑,沒說什么。依周夢楠周正的性格,不這樣做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
燭光終于滅了,房間里暗了下來。帷帳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相公,真的要把衣服都脫了嗎?”
“怕什么,我幫你!”
“不......不要,妾身自己來!”
過了一會兒,楊牧云的聲音在帷帳里響起,“怎么了,你還愣著干什么?”
“不......不脫行嗎?妾身感到有點兒冷!”
“一會兒就不冷了。”
帷帳里一陣晃動,幾件衣服被扔了出來,是女子的褻衣褻褲。
只聽周夢楠“啊——”的一聲,床開始微微搖晃起來。
夜色深邃,外面的天空中沒有月光,連星星似乎都為著這一幕羞得捂住了眼睛,躲進云層的后方了。蟲兒也不再鳴叫,為這個夜晚添了一份難以言說的靜謐。
————————————
第二日一早,素月進來時看著兩人的目光似笑非笑。而周夢楠一臉嬌羞的把自己埋在被褥里不敢見人。
楊牧云則很自然的起來從素月手里接過溫熱的毛巾擦了擦臉,對床上的周夢楠道:“你多睡一會兒,我還要去禮部衙門一趟。”
“相公還沒有遞交國書嗎?”周夢楠鉆出被褥睜著一雙黑亮的眸子問道。
“禮部這兩日一直無人主持,”楊牧云說道:“今日應該有所不同了吧?總之我得去看看。”
“那讓素月叫一輛車陪你去吧!”
“不必,”楊牧云擺擺手,“我還要去南邊城門一趟,阮日祿領著入貢的車隊應該到了,到時我與他們一同去禮部。”
......
楊牧云出去后,素月看著周夢楠笑道:“小姐,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服侍你起來?”
“死妮子,”周夢楠嗔道:“再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