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楊牧云揮刀正與一名身材健碩的漢子比試刀法。
這名漢子是黃總制麾下的一名副總制,名叫賴山,刀法了得。軍陣演練完畢后,便展開了個人之間的比武較技。
賴山武藝非凡,在連勝了幾場后,便指名要向楊牧云這位新任都統制挑戰。
新官上任,事關軍中立威,容不得楊牧云回避。楊牧云微微一笑,接受了對方挑戰。
全衛千余官兵瞪大了眼睛,要看看這位少年上司的武藝究竟如何?
“喂,兄弟,你說他們誰會贏啊?”幾名士卒竊竊私語。
“那還用說,”一名士卒說道:“當然是賴副總制了,論身手他只是比起原來的鐘副統制稍遜而已。咱這位新統制年紀輕輕,哪會是他的對手?”
“噓——,別說了,快看。”
......
楊牧云與賴山你來我往,刀光迸處,已過了十幾個照面。賴山的刀法勢大力沉,舞動起來虎虎生風。而楊牧云招式輕靈,在對方疾風驟雨般的暴擊下每每化險為夷。
見自己的每一擊都被對方輕輕松松躲過,賴山的心中不免焦躁起來,大喝一聲,再不留手,刀光更顯凌厲。只見他刷刷刷一連劈出七刀,逼的楊牧云連退七步,緊接著橫刀一揮,直欲要把對方攔腰斫為兩截。旁觀眾人一陣驚呼,有的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刀光閃處,楊牧云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賴山一愕,正懵懂間,陡覺脖頸一涼,一柄雪亮的刀鋒已架到了他頸下。
“賴副總制敗了......”一名士卒驚呼道。
賴山側目看去,楊牧云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你......你......”賴山張口結舌。
“賴山,你敗了,”黃總制沉著臉道:“還不快把刀扔了。”
“是——”賴山有些不服氣的把刀擲于地上。
“賴副總制武藝高強,本官勝的僥幸,”楊牧云撤刀笑道:“承讓承讓!”
“下官技不如人,無話可說。”賴山拱了拱手,退回本陣。
“大人的武功真是令我們大開眼界。”眾官兵紛紛贊道。
楊牧云微笑面對大家的贊譽。
“大人,”一名士卒來向楊牧云通報,“大都督與指揮使大人來了。”
“哦?”楊牧云目光掃向黃總制與柯總制,“快,整隊,迎接大都督和指揮使大人。”
......
“下官恭迎大都督,指揮使大人!”楊牧云領神武衛眾將士列隊出迎丁列和黎簡。
“楊統制你帶兵帶的真是順風順水呀!”丁列翻身下馬,捋須笑道:“本督還怕你初來乍到無法服眾,看來本督是多心了。”
楊牧云笑了笑,“大都督,指揮使大人,請!”
三人來到軍帳中,楊牧云揮手讓眾將退下,請丁列上坐。黎簡立于丁列身側,并不就座。
“楊統制不但射術高超,而且武藝高強,”丁列看著他笑道:“那日鐘副統制沒能領教你的高招,是他的幸事。”
“楊統制,”黎簡目光一閃,“我觀你的武功身法非尋常軍中技藝,不知是從何處學得?”
“下官年少時曾遇一江湖異人,”楊牧云含糊應道:“傳了下官一些武藝,不成想有朝一日也能用在軍中。”
“難怪......”黎簡與丁列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知大都督與指揮使大人前來,下官沒能遠迎,還望兩位大人不要見怪!”楊牧云道。
“楊統制不必拘禮,”丁列道:“本督今日無事,只是隨便出來走走,看好碰到黎大人,索性就一同前來了。”
“那日楊統制出獄,”黎簡微微一笑道:“本官沒能前去,心中好生放不下,就陪大都督過來看看,楊統制,讓你在本司大獄待了那么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有黎大人關照,下官實感激不盡,”楊牧云朝他拱手一禮,“下官在此謝過了。”
“不必不必,”黎簡擺擺手,“楊統制能夠苦盡甘來,實仰賴王上英明,本官不過照章辦事。楊統制可千萬不要心中怨恨本官呀!”
“黎大人言重了......”
“楊統制,”丁列目光看著他道:“由于阮副都督要押送糧草軍械南下增援被困于占城的我軍,所以抽調了你麾下的四所人馬,你心里不會有怨言吧!”
“大都督,”楊牧云直了直身子,昂然道:“軍隊是大越朝廷的軍隊,是王上的軍隊,但有所命,本官上下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丁列一拍桌案,目露精光,“這幾日楊統制好好整頓一下所部,本督不日就要北上,到時你就帶隊隨行吧!”
“是!”楊牧云抬頭問道:“大都督,可是要與大明開戰了?”
“這個嘛......”丁列目光一轉,“楊統制不必擔心,本督不過是例行巡邊,你只需做好應有準備即可!”
“是!”楊牧云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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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列走后,楊牧云把大都督的軍令傳了下去,要眾將士做好準備。
看著黃總制和柯總制一臉凝重的樣子,楊牧云不禁問道:“大都督以前也經常巡邊嗎?”
“大都督是主要負責東京衛戍的,”黃總制道:“輕易不離東京,要是出外巡邊的話,說明有重大變動。”
“什么變動?”
柯總制遲疑了一下道:“三年前,邊境太原鎮的農得泰、閉克紹醞釀兵變,當時的阮只大都督借巡邊一舉將其掃平。”
“唔......這么說邊境又發生了什么變故,對嗎?”楊牧云問道。
“這個......不好說,”黃總制道:“最近一直有哨探傳來消息,明軍數路大軍正在南下,動向不明。大都督巡視邊境檢查軍備也是有的。”
“呃......”楊牧云陷入了沉思,要是真與大明開戰了,他要如何做抉擇呢?
......
夜幕再一次降臨,官兵們默默在做開拔前的準備,雖然大都督府沒有定下具體的出行日期,可是他們得隨時做好準備。
家在東京城內的,就臨時告假回家,與家人話別。
楊牧云也在入夜前進了東京城,徑直向鄭府行去。
在東京城的這段日子里,他已經對這里的大街小巷很是熟稔,于是很快便到了鄭府門前。
在抬手敲門時,他心情復雜,與鄭玉之間的事,他知道讓鄭可很是為難。可今日不得不來,畢竟他是由鄭可的舉薦,才能到軍中任職,飲水思源,他是要登門拜謝的,何況可能幾日后就要隨大都督向北開拔,來道聲別也是應該的。
府門一開,一位老家人看到楊牧云時不禁一怔。
“老人家,我有事要見侯爺,煩請您通報一聲。”楊牧云道。
“你請稍候。”老家人并沒有讓他進來,而是把門掩上,進去通報了。
楊牧云站在門外,心內微起波瀾,鄭可會不會見他?他沒有把握,要是從此不再相見,自己心中豈不有愧?正徘徊間,門再一次開了。
“楊公子請隨我來。”那老家人道。
......
鄭可是在自己的書房里接見楊牧云的。他一見到楊牧云時,臉上還是那樣一副和藹的笑容。
“楊統制多日不見,聽說已回到軍中,真是可喜可賀。”鄭可笑道:“你能想到本侯這里來,難得難得......”手一指,“坐吧!”
“多謝侯爺,”楊牧云身子微微一躬,“下官能有今日,多虧了侯爺提攜,侯爺的恩德,下官永世不忘!”
“楊統制言重了,”鄭可說道:“你能到神武衛中任都統制一職,那是王上的恩典,以后你只需忠心報效王上,好自為之。”輕輕一句話,似與楊牧云劃清了界限。
“侯爺不管對下官有什么誤會,下官始終對侯爺感激不盡,”楊牧云一臉坦誠的說道:“與鄭小姐之間的誤會,非下官所愿,還請侯爺原諒。”
鄭可嘆了口氣,“過去的事楊統制就不要再提了,你能有今天,本侯也替你高興。今后的路如何走就全憑你自己了,本侯現在兵權旁落,恐怕以后幫不了你什么。”
“侯爺你威望素著,”楊牧云神態恭敬,“現在又逢多事之秋,王上倚重侯爺之處甚多,侯爺切不可如此喪氣。”
“哦?”鄭可目光一閃,“楊統制莫非有什么事要與本侯說嗎?”
“大都督過幾日就要出京巡邊了,”楊牧云道:“點名要下官帶隊隨行,因此下官特來向侯爺道別。”
“呃,這個時候大都督要出去巡邊?”鄭可眉頭微蹙,“可是邊境出了什么變故?”
“下官不知,”楊牧云道:“大都督一離京,侯爺就請多多保重。”
“嗯。”鄭可點點頭,“那你一路也要多加小心的好,畢竟北邊邊境情勢復雜,凡事多個心眼,切不可莽撞行事。”
“多謝侯爺指教,”楊牧云一臉誠懇,“下官初來安南不久,對這里的形勢還不太明了,因此想請侯爺多多提點一下。”
“這個你得多問問大都督,”鄭可微微一笑,“我這里不好與你多說什么,不過有一點,一切聽令行事,切不可自作主張。”
“是,下官謹受教。”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楊牧云想問問鄭玉的情況,可終究沒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