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著楊牧云和鄭玉拱了拱手,“楊公子,鄭小姐,在下這廂有禮了。”
“你居然知道我們的身份?”楊牧云和鄭玉互相對視一眼,心中均驚疑不定。
那人笑了笑。
鄭玉上前揮劍指向他,嬌叱道:“說——,你把我阿弟劫持到哪里去了?”
那人夷然不懼,淡淡道:“鄭小公子他現(xiàn)在很好,鄭小姐不必?fù)?dān)心。”
“閣下如此處心積慮引我等入彀,究竟有何目的?”楊牧云目光向四下里掃去。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有一事相求罷了。”頓了頓,“楊公子不必多疑,周圍并未設(shè)下任何埋伏。”
“哦?”楊牧云眉峰一挑,“究竟何事?閣下不妨說明白,劫持一個小孩子作為要挾,未免太不人道了。”
“在下并無惡意,”那人說道:“鄭小公子有專人照顧,并未受一絲委屈,兩位請放心。”
“啰嗦什么,趕快放人。”鄭玉的眸子像刀鋒一樣劃過那人的面頰。
“鄭小姐不必動怒,”那人笑道:“只要你答應(yīng)在下一件事情,在下立馬放人。”
“什么事?”鄭玉逼問道。
“此處不是說話場所,”那人說道:“兩位請跟隨我到一處地方,在下會慢慢說給二位聽。”見鄭玉的劍仍指著自己,唇角一翹,“鄭小姐打算一直拿劍指著在下么?”
“大小姐,”楊牧云上前幾步在她耳邊低語道:“救人要緊,萬不可意氣用事,先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花招?”
鄭玉猶豫了片刻,收劍回鞘。
“二位請!”那人轉(zhuǎn)過身,抬腿便走。那對少男少女一左一右跟了過去。
“牧云,”鄭玉躊躇著問道:“你覺得會不會有詐?”
“先別想那么多,”楊牧云面目凝重的說道:“要知道小公子還在他手里,遇事小心些便了。”
......
楊牧云和鄭玉跟在那人身后沿著一條幽長的小徑走了許久,發(fā)現(xiàn)突然地勢高了起來,腳下的小徑也變成了向上的石階。石階延伸而上,似在山間盤旋,由于夜色漆黑,周遭的情勢看不清晰。
又走了很長時候,楊牧云和鄭玉發(fā)現(xiàn)身周忽然彌漫起了一團(tuán)霧氣,朦朦朧朧,如墜云端。
“起霧了,”鄭玉的神情變得警惕起來,提醒楊牧云,“小心對方的圈套。”
“這不是霧,”楊牧云瞇起了眼,想起第一次被神師擄入存盆谷地時是在峭壁下坐著竹筐被絞上高高的山峰,在快升上山頂時,也是緩繞在這樣朦朧的霧氣里。遂道:“這是云,我們已行走在云端了。”
鄭玉驚奇的瞪大了眸子,“怎么會?啊喲,我們已快登上山頂了嗎?”
兩人正自驚疑不定的時候,透過縹緲的霧氣,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豆大的一點(diǎn)亮光,還微微晃動了幾下。
“兩位,我們快到了。”那人回過頭沖楊牧云和鄭玉笑道。
......
行至近處,兩人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山巔的一幢宅院前,巨大的石門上掛著兩盞燈籠,在風(fēng)中左右搖曳著。
門扇已然大開,像是知道有人到來。
“兩位,里面請!”那人側(cè)了側(cè)身,做出一個微笑的姿態(tài),然后先跨入了石門內(nèi)。
楊牧云和鄭玉跟著他一進(jìn)入宅院,便渾身戒備起來。目光掃處,發(fā)現(xiàn)這處宅院并不是很大,院內(nèi)的房屋均是山石砌成,里面黑乎乎的沒有一點(diǎn)燈光,似乎沒有人居住。
這種情狀讓楊牧云想起了昔日廬州深山里的觀音教鬼宅。
宅院正中是一棟大石屋,在他們一行人走近時,忽然里面燈火通明。猛然躍動而起的火光使得楊牧云和鄭玉心兒一跳。
“楊公子,鄭小姐,”那人含笑側(cè)身說道:“里面請吧!”
楊牧云和鄭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躑躅間,陡然聽見里面響起了一個孩童的聲音,“阿姐,牧云哥,你們終于來了。”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里面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不是小鄭皓是誰?
“阿皓——”鄭玉的俏臉因激動而變得狂喜,張開雙臂將弟弟抱在了懷里。
“阿皓,真擔(dān)心死阿姐了,”鄭玉喜極而泣,撫摸著弟弟的頭和身子,“你沒事吧?”
“我很好呀,”小鄭皓看看那個留著八字須的人,“這位阿伯待我可好了,不但給我好吃的,還變戲法給我看,他變的戲法可神奇了......”
“你沒事就好,”鄭玉抹了抹眼角,“你知不知道,阿姐找你找得都快發(fā)瘋了。”
“阿伯說他會把阿姐你和牧云哥領(lǐng)到這里來,”小鄭皓笑著說道:“還說你們一到屋里的燈火就會亮起來,哈......他果然沒有騙我。”
“阿伯當(dāng)然不會騙你,”那人眼角一翹,笑道:“阿皓乖,你先跟這兩位哥哥姐姐去玩好不好,阿伯跟你阿姐還有牧云哥有重要的事商量。”說著一使眼色,那對少男少女便走到小鄭皓跟前。
鄭玉心頭一緊,緊緊抱住了弟弟。
“鄭小姐,”那人悠悠道:“在下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等事情談妥,一會兒你自然可以帶著令弟離開這里。”
鄭玉還是抱著小鄭皓不放,目光向楊牧云看去。
“楊公子,”那人朝楊牧云說道:“在下會讓他們好生看顧?quán)嵭」樱銈兾沩殦?dān)心。”
“嗯......”楊牧云思忖片刻對鄭玉道:“大小姐,若是此人心存不良,又何必讓小公子和你相見呢?”
“唔......”鄭玉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
那對少男少女拉著小鄭皓向旁側(cè)的另一幢石屋走去。
“二位,里面請吧!”那人笑著說道。
......
三人在石屋內(nèi)坐定,楊牧云目光略微一掃,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空間很大,擺放的東西卻很少,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石制的,石桌、石椅、石燭臺......
那人拍了拍手,登時有一女子端著一個石盤進(jìn)來,盤上的三個石杯冒著熱氣。她將石杯一一擺放在三人面前,然后退了出去。
“楊公子,鄭小姐,請用茶!”那人面帶笑容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楊牧云看著杯中金黃色的液體聞起來異香撲鼻,只是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有去碰茶杯。
鄭玉滿懷心事,也沒有去碰茶杯。
“怎么,二位是怕這茶水里有毒么?”那人笑道:“這可是上好的金陀羅花茶,就算是大明皇帝那里也不一定能喝得到,二位若不嘗一嘗,那就太可惜了。”
“多謝閣下的盛情款待,”楊牧云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閣下領(lǐng)著我們走了這么老遠(yuǎn),就不必客氣了,干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究竟閣下是為了何事要把小公子綁到這里來呢?”
“楊公子快人快語,當(dāng)真爽快,”那人放下茶杯,笑著說道:“此事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你們肯放一個人,在下立刻就讓你們把小公子領(lǐng)走。”
“什么人?”楊牧云和鄭玉齊聲問道。
那人嘿嘿一笑,“鄭侯爺征存盆功高蓋世,所擄的人里可有一個叫陶呂猜的?”
“陶呂猜?”楊牧云心中一動,看看鄭玉,沖那人道:“倒是有這個人,閣下為什么問起他?”
“這個人與在下頗有淵源,”那人道:“只要你們放了他,就可以帶小公子走。”
“陶呂猜已通過獻(xiàn)俘和其他存盆人被看管了起來,”鄭玉道:“并不在我們手里,閣下提這個要求不是難為人么?”
“鄭小姐,”那人目光一轉(zhuǎn),“你當(dāng)在下是三歲小兒么?從存盆擄獲來的人是被看管了起來不錯,可還未移交給東京衛(wèi)軍,所拘禁的地方也是在城外的軍營里,不然的話在下也不會頗費(fèi)周折的把小公子請到這里來了。”
“那陶呂猜究竟是什么身份?”鄭玉問道:“為何閣下單單要他呢?”
“這個就不勞鄭小姐過問了,”那人道:“對旁人,陶呂猜的身份不足一哂,把他偷偷放了,就算是越王也不會在意的。”
“你的意思是,不放陶呂猜,你就不放我阿弟了?”鄭玉俏臉微微變色道。
“鄭小姐不必激動,”那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下把小公子請到這里,可沒有絲毫怠慢,還望鄭小姐成全為好。”
“閣下如何稱呼?”楊牧云目光看著他道。
“在下的賤名不值一提,”那人道:“那陶呂猜也不是什么存盆的大人物,你我兩相其便,豈不甚好?”
“閣下既然這樣說,那我和大小姐也就不多問了,”楊牧云道:“要放這陶呂猜么?也不難,不過得費(fèi)些時日......但這事最好不要驚動侯爺,那樣的話大家就都不好做了。”
“那楊公子的意思是......”
“還請閣下高抬貴手,”楊牧云道:“讓我和大小姐先把小公子領(lǐng)回去,陶呂猜我們是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放出來交給閣下的,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嗯......”那人凝思片刻,忽然一笑,舉了舉手中茶杯,“楊公子,鄭小姐,請用茶。”
楊牧云一怔,隨即舉起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此茶味道如何?”那人目光閃爍。
“不錯不錯,”楊牧云點(diǎn)點(diǎn)頭,“香中帶甘,細(xì)膩醇厚,讓人飲之舌底生津,好茶好茶!”
“既是好茶,那為什么鄭小姐不喝呢?”
鄭玉剛欲開口,卻被楊牧云截住了話頭。
“大小姐不好飲茶,”楊牧云端起鄭玉面前的茶杯,“由我來代她喝吧。”說罷一飲而盡。
“牧云你......”鄭玉俏臉變色。
“可惜可惜,”那人搖搖頭嘆道:“這么好的茶鄭小姐不品上一口真是可惜呀!”
“閣下能否答應(yīng)我們先把人領(lǐng)走?”楊牧云目光注視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