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會這般心狠，棄她于不顧。

寐公主沒有回頭著急地撲進殷辰的懷里，她依然背對著慢慢走來的殷辰。

她的氣還未消，心底就是想他也不能馬上原諒他？

“寐兒。”身后是殷辰輕淡的聲音。

“你還來做什么？”寐公主說著，哭泣出聲，她的淚珠滴落到衣袖上，衣袖中露出雪白的手腕，腕上是猙獰的刀痕。

為他能來，她蠢到自盡。

一次、二次，他來了，再到后頭他只命太醫前來。

“寐兒，是孤負了你。”殷辰淡淡地說道，看著自己曾經喜歡過多年的女人，他竟覺得疲憊。

“對，是你負了我。”寐公主含著淚珠，回過身，指責著殷辰的無情。

“你將我們之間的誓言全忘掉，你接我回辰宮，卻不給我你的愛，殷辰，那你不該要我回來，不如讓我死在天朝。”

寐公主的責罵，殷辰不反駁，他靜靜地看著她，聽她說完后，淡聲問道，“若是不想呆在宮里，孤在外面替你擇一宅子。”

“你要趕我出宮？”寐公主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面前夢了十年的男人，何時變得冷漠無情？何時冷漠地看著自己？

“你不適合呆在這。”殷辰說道。

“呵呵，她已經死了，我們可以回到過去。”寐公主緊張地上前抓住殷辰的衣袖，說道。

蘇陌已死，她就是他深愛的女人。

“我沒法再騙自己，我愛她。就算以后有更多的女人，她依然是我最愛的女人。”殷辰堅定地說道，“寐兒，你知我決定的事任何人不能改變。”

“所以，你不會再愛我。”寐公主搖搖頭，哭得更傷心。

“是。”殷辰沒有半絲猶豫，他伸手抹去寐公主的淚珠，“年少時，對你是喜歡，你陪著我冷清的高墻里，那份溫情我一直記著，接你回來是彌補也是歉疚，可是這些與愛無關。”

好狠的話，從殷辰口中冷冷地傳到寐公主心底，她痛得揪緊他的衣袖。

他并不愛她，那么十年來她等待的都是一場夢！

在天朝，他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她回到他身側，他說不要她了。

“你好狠，殷辰！”寐公主咬牙恨恨地哭道。

“狠的不是我。”對著寐公主的哭訴，殷辰很冷靜。

“我想接你回來，好好地待你。但是寐兒，你不該對她下手！”

殷辰的話出口，眼神變得凌厲。

寐公主松開他的衣袖，向后退了步，驚訝地看著他。

他知道？

“那個孩子都認為不是你的，你動不了手，我替你下藥，有什么錯？”

“你既然知道我動不了手，那為什么要換了湯藥？”殷辰厲了聲音，瞪著她。

“寐兒，你在我心里是純美的，不該染上血腥。”

“那是因為你。”寐公主冷嘲地回道。

“我等了你十年，你告訴我，你愛上蘇陌，讓我如何接受？說是我的錯，殷辰，錯的人是你！”

對著寐公主憤怒的指責，殷辰沉默不語。

他自問清楚知道要什么，女人、天下，他一直很明確。所以會去接寐兒回來，想去愛她，等著她回來，他發現愛的是陌兒。

如今，陌兒已死，他也知道對寐兒的感情，又怎么能留寐兒在身側。

“寐兒，留在這，我保你衣物無憂。”許久，在寐公主哭泣聲中，殷辰淡淡地說道，“若是你愿意離開，我替你擇個良人，你”

后頭的話未說完，聽著寐公主冷厲的拒絕聲。

“殷辰，我不走！”

“你想趕我走，是吧！我就是死也要留著這里，這是你欠我的。”

“殷辰，你負了我，你負了我！”

怒聲一陣高過一陣，殷辰負著手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質問，他不能再寬慰她或是解釋。事已至此，是他負了寐兒的情，所以，在寐兒換藥害掉陌兒的孩子，他未懲治她。

“寐兒，你累了的話，隨時可以走。”殷辰輕淡淡地說著。

寐公主噙著笑意看著殷辰冷漠的面容，他看的眼神不再溫柔，他不再寵著她，他們之間早了情愛。她再是尋死覓活，也換不來他的半點憐惜。

可是，殷辰你不讓我好過，我又怎許你過得開心？

“辰，那個孩子，你覺得真是蕭鈺的嗎？”寐公主含著淚珠笑得鬼魅，紅裳女人給她落胎藥的時候，說起蘇陌的孩子是殷辰的。

正是因為是殷辰的，寐公主更不愿蘇陌生下他，一碗落胎藥，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去，利用殷辰打掉蘇陌的孩子。

孩子沒了，最痛是蘇陌。

而她將這一切說出，最痛的人殷辰。

不能怪她的狠，是殷辰騙了她十年，負了她的情。

殷辰的眸光瞬間發冷，他緊緊地盯著她，問道：“你在說什么？”

“辰，你難道從未懷疑孩子是你的嗎？”寐公主譏諷地笑道。

殷辰一怔，雙目又寒了幾分。

孩子沒了，他見蘇陌恨他入骨，他心里猜測那孩子是不是他的？但是又不敢往下想。

若是真是他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陌兒？

如今陌兒走了，寐公主再提起此事，如把短劍刺進他心里，將刺從心頭里挖出。

“繼續。”他沉著面容，寒聲對寐公主說道。

陌兒死了，他不能再逃避孩子的問題，只是，全身緊繃著，雙手一直發顫著，很怕真相殘酷地被剝開。

“辰，你猜到答案，就是不敢承認。那孩子真的是蕭鈺，蕭鈺應該瞞著你，而不是派人直接告訴你這孩子是他的，這不是要陷蘇陌于死地。”

是的，蕭鈺的所作所為分明將陌兒逼入絕境。

吻痕、蕭鈺的話，都告訴他，陌兒與蕭鈺有一夜情，她懷著的孩子是蕭鈺的。

這一切太過明顯，太過直接。

真是蕭鈺的孩子，蕭鈺怎舍得留陌兒在辰宮？

這些殷辰心里清楚著，特別是陌兒沒了孩子，那雙水眸滿是恨意地看著他，控訴著對他的恨。

如今，被寐公主道破，殷辰捂住發痛的心，皺緊眉頭。

“不用說了。”

他冷冷地說道，轉身要走。

“殷辰，她的孩子是你自己打掉的，不是我的。”寐公主不甘地在他身后怒聲喊道，“一開始你不信她，就將她推入絕境，孩子沒了，就算不是你親自動的手，也是因為你。”

“她孩子沒了，你就沒想過那會是你的嗎？不，你在退縮，你怕極了。”

“殷辰，她死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不信她，她不會出逃離你而去。”寐公主冷冷地說著，句句刺中殷辰的心肉。

殷辰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裳，心痛蔓延全身，痛得無力跨步。

殿外不知道何時下起雨，漫天撲下的暴雨聲遮卻寐公主在身后尖細又憤怒的叫聲。殷辰什么都聽不見，腦海里盡是孩子、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