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他拿起自己的外裳替蘇陌披上。

蘇陌瞧著肩頭的外裳，想扯掉被殷辰的手重重地按住。

“蘇陌。”他厲聲喚她，威脅地看著她。

蘇陌冷冷地一笑，快步走到宮門，她不想再同和殷辰呆在一處，一點都不想。

殷辰站在紗帳邊，聽著殿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迫使自己不追出去。

“王。”外頭的沐風進來看著殷辰面色發青地站著，低聲喚道。

殷辰看過去，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外裳。

“七公主說這還你。”沐風被殷辰看得驚慌，那雙冰冷的雙眸盯得他發寒。

“沐風，你喜歡她？”殷辰冷聲問道。

沐風慌亂地跪地，他只對自己的主子忠心，“王，沐風沒有。”

他發覺殷辰全身散發著寒意，連忙解釋道，當意識到殷辰盯著自己看，頓時明白過來。

“沐風將自己的衣服脫給七公主，是不想王動怒？”

蘇陌將殷辰的外裳扯掉，他總不能見著衣裳破爛的她就這么離去，只好將自己的衣裳脫下。

“孤為何要動怒？”似被沐風說中心事，殷辰重聲問道。“她便是裸著出去，關孤何事。”

話是這么說，可是沐風看到殷辰怒得雙瞳聚集，他手背的青筋暴漲。

她竟是要沐風的衣裳也不要他的！蘇陌，你當真是要同孤作對。

“告訴蕭鈺，十日內寐公主給孤送回。”殷辰厲聲再道，他得要寐兒馬上回來。

“是。”沐風應道，旁觀者清，他看出殷辰對蘇陌動了情意，而殷辰拼命地在克制。他想提醒見著殷辰發冷的面色，話咽了回去。

“沐風，天很好，跪到外頭去。”殷辰淡淡地再道。

沐風身子一怔，又跪？雖然現在不是冰封雪地，可是夜里的風凍人徹骨，上次他跪得雙腿發麻，鼻涕流了數日，在宮婢中毀了他英俊的形象。

殷辰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越是求饒他罰得越重，沐風只要聽從命令跪到外頭，他想下次絕計不管蘇陌的事，讓王以后自己悔青腸子去。

焦慮不安的芙兒看見蘇陌狼狽地走出王殿，吃驚地上前問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燭光下，蘇陌雙眶通紅，青絲凌紅，衣裳極為不整，芙兒沒想到進去許久的蘇陌出來是這摸樣，再見蘇陌脖間的吻痕，眸底跟著劃過鄙夷和憤恨。

芙兒雙眸底的變化落入抬頭的蘇陌眼中，蘇陌淡淡地回道：“沒事，回吧。”

王殿里發生的事她不想再提，更不想說與芙兒聽，她現在最想回去蒙著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她會將之前與殷辰的種種忘記。

蘇陌不愿提起王殿的事，芙兒卻追在她身后問著，“小姐，是不是王欺負你了？到底出什么事？”

芙兒一遍遍地問著，不厭其煩。

“芙兒。”蘇陌忍無可忍，她受夠辰宮的欺壓，認為給她溫柔的殷辰將她拿做發泄的工具，身邊最親的芙兒原來一直在害她。

“本宮說了沒事，到底我是主人還是你？”蘇陌轉身，冷聲質問道。

詩句被蘇紫兮撿起的事她還沒與芙兒算清這筆帳，芙兒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在她傷心時再抹把鹽。

芙兒聽之，不悅地回道，“奴婢只是關心你。”

芙兒回得看似乖順，蘇陌聽出她話里的惱意。

“芙兒你在我身邊也有段日子，我自問待你不薄。”蘇陌嘲諷道，“那詩句我一直放在書案上，怎么會落入蘇紫兮手中。”

芙兒一慌，忙回道：“小姐，芙兒待你是忠心的，那詩句奴婢不知道怎么會被人撿起，或許是新來的，她們中肯定有內鬼。”

蘇陌笑笑，到現在芙兒還在狡辯，她是故意在芙兒面前說起自己對蕭鈺的情意，故意將寫完的詩句給芙兒，為的是看看芙兒的心。

她其實已經看清了，就是不肯相信，那個會替她挨打的芙兒一直在背后暗她。刺客那次是芙兒，這次又是芙兒，呵呵，都把她當傻子嗎？

“小姐，那詩句是你寫的。”芙兒聽到另層含義，詫異地問道。

蘇陌一笑，“若是我寫的，這會怕是我被打入冷宮或是沒了命。”

芙兒看著蘇陌，不明白地想著，那詩句放在書案上，不是蘇陌寫還會有誰？那屋子里除了自己識字，新來的宮女怎懂詩句？

可蘇陌明明在太后親手寫過那句話，是不同的字跡，到底是哪里出錯？

“芙兒，是不是你？”蘇陌笑著再問。

芙兒搖頭，“小姐，真的不是芙兒，你一定要相信芙兒。”

蘇陌知道芙兒是不會承認的，她微微地一笑，沒有再問下，轉身走時雙手不由地相握。很多人都知道她的琴藝很好，卻不知道她的左手也寫得一手好字。

蘇紫兮手中的詩句是她寫的，不過，她用的是左手。

呵呵，一個時刻想著殺她的人她不能再留，一個恨她入骨的蘇紫兮她也得害回來。

屋里，蘇陌沒有點亮燭火，她摸著黑上了床榻，在黑暗中靜靜的，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落了淚。

這是個孤寂的后宮，沒有愛她的人，也沒有人值得她去愛。

來辰宮前，她認為安安靜靜地就算在冷宮也能活得來，現在看來，她動了情，傷了心。殷辰的愛是對妃子的寵，她竟然會貪著一時的溫柔慢慢地將心送上。真是個傻瓜，暴君怎么會對她有情！

她不能再這么下去，得守住心的最后一塊空地，別讓它再淪陷。

蘇陌起了大早，昨夜的傷害她藏到內心深處，用面上的笑意去掩蓋掉。她早早地逛著辰宮，走到清凈處就坐下歇歇，來辰宮這么久，她還沒有好好地走過。

她逛了半天的園子，想找她的人知道她的所在，就在亭子里坐下，命芙兒將點心擺在亭中的石桌上。

蘇紫兮知道蘇陌和芙二人在亭中，跟了過來。

蘇陌看蘇紫兮氣沖沖地跑過來，勾嘴笑了笑，她等著就是蘇紫兮。

“蘇陌。”蘇紫兮一上前，對著蘇陌吼道。

“紫兮，身為天朝公主，可不能失了高貴。你看你，現在真像一個潑婦。”蘇陌噙著笑，嘲諷道。

蘇紫兮哪管什么高貴與不高貴，昨天被蘇陌害得在殷辰心里失了寵，是一個晚上不能入睡，一早梳洗后就沖過來找蘇陌算賬。

現在蘇陌悠然自得吃著點心，她怎能不氣？

“我問你，為什么要害我？”

蘇紫兮看著低著頭溫順的芙兒，冷著臉拿起一點心入嘴，咬了半口吐了出來，并怒聲喝斥道：“賤婢，拿什么難吃的東西與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