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業凝視著她，視線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小燕，你竟然還有這手藝。”
殊不知，多少年后，他依舊深刻的記得這個場景。
“看我娘烤了幾次，摸索著烤的。”
燕小四一邊回答，一邊將鹽巴跟孜然粉撒在快烤熟的魚肉上。
孜然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讓接連吃了幾日玉米糊糊，小麥糊糊的幾人皆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小燕哥哥烤的魚魚好香好香。”
妞妞已經饞得口水流到了嘴角。
第一條魚烤熟，燕小四特地沒有放辣椒。
“這是妞妞的。”
“謝謝小燕哥哥。”
妞妞正要伸手去接，被老頭兒喝住。
“丫頭，先讓客人吃。”
妞妞扁了扁小嘴。
“小燕哥哥抓魚辛苦，烤魚辛苦，小燕哥哥先吃。”
燕小四嘴角揚了揚。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
“這是沒有放辣椒的，是小燕哥哥專門給妞妞烤的。”
老頭兒這才伸手接過。
“就公子你慣著妞妞。”
燕小四一邊拿起另一條魚繼續烤，一邊淡淡回答老頭兒：“妞妞這孩子乖巧懂事，我喜歡。”
想到住在這里好幾日了，都未曾見到過妞妞的父母。
龍承業忽然開口問：“老人家，妞妞的父母是去西京城做事了嗎，多久能回來一次？”
提到妞妞的父母，老兩口忍不住嘆氣。
“黃哥哥，妞妞也想爹爹跟娘親了。”
妞妞拿到烤魚，剛才還一張燦爛的笑臉，聽到龍承業說她爹娘，小丫頭立馬就扁起了嘴巴，一雙大眼睛也濕漉漉的。
“只有過年的時候，爹爹跟娘親才會回來看妞妞，哇......妞妞真的好想好想爹爹跟娘親。”
沒想到自己隨口問一句話，將小丫頭惹得傷心的哭了。
龍承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繼續尷尬的問：“你們這個村子距離西京城也就一天多的腳程，為何妞妞的父母要過年才能回來一趟。”
老頭兒唉聲嘆息的回答：“家中五口人，只有兩口人的田地，種出來的糧食壓根不夠吃，妞妞爹娘為了養活一家子，只能去西京城找點事情做，可外面的事情也不好做啊，老板苛刻，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準假，所以一年到頭，也就過年那幾日，妞妞能看見自己的爹娘，哎！”
聽了老頭兒的訴苦，龍承業下意識的握起了拳頭，手背上冒出幾條青筋。
天子腳下的百姓都過得這般苦不堪言，更別說其他地方的百姓了。
“老人家，你們村其他人家也是這樣的情況嗎？”
老頭兒無力的點了點頭。
“是啊，家家情況大抵如此，好的田地都被西京城的達官顯貴給圈起來了，普通老百姓想要有足夠的田地種，就只能從那些達官顯貴的手里租，可一年忙到頭，收割的糧食除去租子外，也沒剩余多少了，還不如外出謀活計呢。”
老頭兒越往下說，龍承業越感覺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窩囊。
“老人家，那些達官顯貴一般收佃戶幾成租子？”
這幾年，兒子兒媳在外某活兒做，已經沒租地了，老頭兒仔細回憶了一下，才回答：“有良心一點，收四到五成，沒有良心的，收六七成不等。”
“這么說來，百姓租地種糧，一年累到頭，只能得到最多一半的糧食。”
龍承業已經憤恨得有些咬牙切齒。
“按照咱們大楚王朝的律令，地主只能向佃戶收取一年收成的三成，那些地主胡亂收取租子，難道就沒有人去衙門告狀嗎？”
“衙門都是替官家辦事的，哪管百姓的死活。”
這次說話的是燕小四。
燕小四一邊往魚上撒著孜然粉，一邊淡淡而談。
“再說了，這西京城里的地主，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有身家背景的，別說普通衙門不敢插手，怕是連京兆府衙門都不敢插手。”
“可惡。”
龍承業深吸一口氣。
“一群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
待除掉魏太后一黨后，解決掉兩大藩王勢力后，他一定要整頓朝綱，讓大楚王朝的子民都有衣穿，有糧吃。
燕小四生怕他一時激憤，暴露身份，趕緊將烤好的魚塞到了他的面前。
“天下的事，咱們管不完，趕緊吃魚吧。”
龍承業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接過燕小四遞來的魚，吸了口氣，挺香的，比御膳房烤的魚還香。
氣餓了，他張嘴咬了一口。
舌尖頓時火辣辣一片，又辣又燙，令他眼淚流了出來。
“燕小四，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粉？”
燕小四咧嘴笑。
“烤魚就是要辣才好吃。”
“你這是變、態辣。”
“不好吃嗎，那你將魚還給我。”
燕小四伸手要回魚，龍承業瞪了她一眼。
“雖然挺辣，但是很好吃。”
殊不知，很多年過后，他依舊記得燕小四為他烤的這條魚的味道。
吃飽喝足，明月已經當空照。
燕小四懶洋洋的坐在木椅上，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
小皇帝坐在她的身邊，跟她一個姿勢。
“小燕，你覺得我如何？”
燕小四沒看身邊的小皇帝，對著絢麗燦爛的星空回答：“很好啊，身份高貴，長得好看，脾氣也好。”
得到這么高的贊賞，小皇帝心頭一陣雀躍，偏過頭，眼神期待的盯著燕小四。
“小燕，假設你是女子，你會不會喜歡上我，嫁給我？”
燕小四正準備回答不會，只見眼前黑影一閃，緊接著，一個身材頎長偉岸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會嫁給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龍御趕來，正好聽到小皇帝問燕小四的那句話。
這小王八蛋竟然在背地里挖他這個叔父的墻角，好在他趕來得及時。
龍承業猛地瞪大雙眼將龍御盯著，半晌才開口：“叔叔，你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你嬸嬸都被你挖走了。”
龍御上前一步，伸手將燕小四從木椅上撈了起來，當著龍承業的面，大手緊緊摟住燕小四的腰，薄唇帶著醋意壓向燕小四，在燕小四的唇上狠狠的啃了一口，宣誓自己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