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冷漠,目光是如同冰山一樣充滿無情的寒意。
那對眼眸,仿佛能夠穿越時間和空間,看到屋子里發生的一切。
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對周睿和紀清蕓來說,也許是人生中最幸運的重要事件。
而對白明蘭來說,這則是一個契機,等待已久的契機!
不過,還需要再等一等……
這時候,白明蘭忽然轉過頭。看向另一側。
另一側,一名黑衣男子,緩步走來。他的手上,抓著一個木匣子。木匣子半開,露出里面的一個葫蘆。
看到對方的剎那,白明蘭便轉過身來,并從衣服中,掏出了一把紙扇。
明明有尺許長的紙扇,也不知道她怎么裝進看起來只有三四寸深的口袋。
見白明蘭拿出那把紙扇,黑衣男子停下步子,似乎有所忌憚。
白明蘭看了眼他手里的木匣子,準確的說,是匣子中的葫蘆。而黑衣男子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葫蘆,然后抬起頭,咧開嘴沖她笑了笑。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湊巧路過,沒有要打擾你的想法。"
白明蘭沒有吭聲,是不是想打擾,兩人心里都清楚。有些話。不需要講的太明白,沒什么意義。
黑衣男子轉頭看向紀家的屋子方向,然后問:"你要對付他?"
"你要幫他?"白明蘭問。
"當然不是。"黑衣男子笑著說:"我只是好奇這次是誰要對付他。如果有人能殺掉他,我得當面說聲謝謝。"
"如果殺不掉呢?"白明蘭問。
"既然是沒有用的家伙,留著也是浪費,當然是直接殺掉了。"黑衣男子笑道。
他的語氣如此輕松,臉上的笑容也無比自然,可嘴上說的話,卻是那么的可怕。
沒有用,就殺掉?
"你是誰?"白明蘭開口問,對方明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她卻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一個能夠滅殺陰差的周睿,已經足夠令人驚奇了,現在又出現另一個人,就更讓她警惕了。
"我?一個無名小卒而已。"黑衣男子笑呵呵的把木匣子蓋上,道:"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白江主簿,竟然會駕馭自己曾經的肉身親自前來。難道你就不怕陰溝里翻船,徹底的一無所有嗎?"
白明蘭的眼神更冷,她的確是白江市那位主簿。
對面這名黑衣男子,明顯是和周睿一樣的活人,并且都擁有一些特殊的本領。
可是,周睿的本事來自于道德天書,這個可以理解,那這個黑衣男子呢?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駕馭的是曾經的肉身?
每一名主簿之間,是有區別的。
尤其是白明蘭,在眾多主簿中,絕對算最特殊的一個。
因為她是極少數以主簿之身,在人間留有傳承家族的之一!
周睿拜托邱世龍幫忙查的資料中。白明蘭來自于白江市的中醫世家,這資料是真的!
白江市確實有一家姓白的醫學世家,已經傳承很多年。白明蘭在其中的身份,是嫡長孫女。
就連這個醫學世家自己都不是很清楚,這位嫡長孫女究竟什么來路。他們甚至不知道每隔幾代,就會有一位嫡長孫女被另一位失蹤或者外出發展多年未歸的老輩人物帶回來加入家族。
白明蘭,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平日里,她會經常出入人群中,幫人治病。只不過治病的方式,和在睿才藥鋪里一樣,都是挑人的。
凡是會影響壽命的病,她都不給看,包括整個白家,都有這樣的祖訓流傳。
因此白家在白江市的聲譽。算不上很好。
很多人認為,白家是沽名釣譽,只會看一些小兒科的病,真正復雜的病,根本一竅不通!
在城市分界線。白明蘭看到一個膽大妄為的活人,竟然敢當著她的面擊殺陰差。
哪怕這個陰差曾經離她而去,前往呂州爭奪主簿令牌,可她仍然是自己麾下的一員。只要回到白江市,就仍然是自己的陰差!
周睿殺了那個女性陰差,就是和白明蘭結仇。
田飛菲說的很對,白江市的主簿是個小心眼的女人。
但她有一點沒有告訴周睿,白江市的主簿,也是一個很古怪的主簿!
以她存在的年限來算,實力其實早就可以與府君相提并論。甚至在她手中,還有一件非同凡響的寶物。只要她愿意以寶物損毀作為代價,曾經有幾次機會,是可以晉升府君的。
但她一直沒有那樣做,絕大多數主簿,包括府君都不清楚為什么。
只有極少數人,可能三根手指就夠數的,知道她是要用這件寶物來永久保存自己的肉身。
幾乎從陰差開始,就沒有誰能留下自己肉身的。
做陰差,就是天意的使者。保留肉體凡胎,就等于有違背天意的念頭。
因此,想保留肉身,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哪怕擁有強大的寶物,也需要耗費許多的額外力量。
白明蘭連晉升府君都不樂意。拼了命的要保住自己的肉身,沒有誰能夠理解她的想法。
就算讓你保住了,又能怎么樣?
那是過去的事物,對未來沒有半點幫助,只會成為累贅。
然而。一年年過去,白明蘭始終堅持著,這份大毅力,實在令人驚奇。
這次來對付周睿,她自然而然的駕馭曾經肉身前來。
不得不說,這具肉身,絕對算得上周睿的克星。
哪怕他動用金光,可能也難以查出真相。
因為身份是真的,肉身也是她自己的,白明蘭附身其上,撐破天也就相當于還魂,而非奪舍。
只不過,有關于肉身的事情,一直都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
黑衣男子如何得知,白明蘭不是很清楚。但她可以肯定一點,必須殺掉這個人!
被主簿或者府君知道自己的秘密無所謂,反正都是同仁,縱然不解,也不會對她怎么樣。
但一個活人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就必須得死了!
黑衣男子似乎早有警覺,在白明蘭有所動作前,他已經退出很遠,并道:"我真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你盡管做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能成功。我會默默恭喜你的。"
說話間,他的身影已經逐漸隱藏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有些飄渺和陰沉的聲音還在附近傳蕩:"不過你最好祈禱自己可以成功,如果失敗了的話……我不介意替他再多殺一個主簿,反正他身上的債已經夠多了。"
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白明蘭目光更加冰冷。
過了許久,她才收攏剛剛打開一根扇骨的葉面。四周呼嘯的冷風,驟然消散。
轉頭看了眼周睿的臥室位置,白明蘭將紙扇放回口袋,隨后悄然離開。
黑暗中的交鋒,周睿毫無所覺,此刻的他,仍然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之中。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飯桌上興奮的宣布了這個消息。
紀澤明和宋鳳學也是高興的很,兩人早就想著抱孫子了。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現在可好了!
老兩口高興之余,又是一陣緊張,直接讓紀清蕓趕緊辭職,好好在家養胎。
紀清蕓哭笑不得,道:"媽,你也是醫生,難道還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嗎?我又不是做什么重活,只要注意不被人碰著,很難出問題的。而且現在公司里一堆事情等著處理,現在辭職。向總非吃了我不可!"
"他敢!"紀澤明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目而視:"你讓他來吃個試試!"
宋鳳學也跟著說:"我是醫生咋了,你不也說了嗎,要注意不被人碰著。公司里人那么多,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走路不長眼睛?我昨天還看電視劇。公司的小職員急急忙忙趕路,把大老板撞倒在地呢。"
紀清蕓聽的既無奈,又想笑。
她也明白,這是父母對自己的關愛。
不理解,也要理解。
經歷了最初的些許亂子后。最終紀清蕓還是成功說服了父母,出門上班了。
"爸,媽,你們放心吧,回頭我給她抓幾副安胎養胎的藥,不會有事的。"周睿跟著勸慰了幾句。
知道周睿的醫術相當了得,老兩口連忙囑咐他抓緊把這事給辦了,最好現在就去抓,煮好了給紀清蕓送去。
周睿笑著答應中午的時候一定讓紀清蕓喝到,這才得以脫身。
不久后,他來到藥鋪,門前一堆病人。
楚子秋和白明蘭,也都到了。
周睿一邊開門,一邊對楚子秋說:"我給你寫個藥方,回頭在你們回春堂幫我抓些藥回來。"
楚子秋立刻答應下來,等進了屋,周睿坐下來就開始寫藥方。
剛寫幾個字,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恭喜你。"
抬頭看,只見白明蘭站在旁邊。
楚子秋還有些不解,問:"恭喜什么?"
"你看不出這是一副養胎的方子嗎。"白明蘭斜瞥了他一眼。
楚子秋愕然的低頭看了看,周睿只寫了三四味藥,這特么也能看出是養胎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