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說的果然沒錯, 暖河漲上來的水果然退去了一些,雖然池子還都是滿的,但岸上已經沒水了。
把馬從爬犁上解開, 拴在一邊, 這里被暖河熱氣熏的, 落雪便化, 草的葉子還是碧綠的, 馬兒吃半天都不抬頭。
這次劉和不在,大家伙不敢大意,所有人都聚在大池子里泡,在旁邊的樹上綁了幾根麻繩, 另外一端捆一根木棍,垂放在池子邊, 沒事最好,有事還能防一下。
這次入水, 依舊是一片哇哇亂叫, 李青文在旁邊采果子,聽到一聲比一聲粗的吼叫, 忍不住笑了。
喜歡暖河的不止是人,還有各種動物,摘果子的時候,李青文便看到許多動物的蹄印, 最大的堪比海碗口,細小的鳥兒的爪印也很清晰,他甚至還看到幾個很像大狗的腳印……
幾個人拎著裝滿果子的袋子回去,到池邊,把樺樹皮放進水中, 各種果子掏出來擺在樹皮上,里面人把樺樹皮扯進去,紛紛圍過來,拿起果子開始吃。
水是熱的,果子微涼,吃起來正好,當然,要是有點小酒和菜就更好了。
待他們品論哪個果子更好吃時,李青文和江淙也從旁邊入了水,原本還想看他光屁股的人再次遺憾失去了機會。
李青文還沒忘記自己這趟來的目的,泡了一會兒便在池子邊開始轉。
大家盯著他呢,紛紛道:“你要是再扣石頭,可要提前說一聲,我們去岸上躲好了,你們哥倆把這里搬空我們都不會攔著。”
李青文笑著抹掉臉上的水珠,“放心,肯定得大家伙都泡好了再折騰。”
上次是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這次自然不會再魯莽……當然,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不一定能尋的到上次那樣的石頭。
正說著,旁邊已經打鬧起來了,馬永江浮水的時候把熱水揚到了旁邊人的鼻孔里面,帶著硫磺的熱水灌進去,滋味可想而知。
馬永江被抓住,此時腦袋就要被按到水里,他正在拼命的掙扎著,“李青風,快幫我,明年的好吃的我也都給你!”
至于今年份的,他已經早就許給了李青風,只能先預支明年的。
聞言,河李青風立刻加入戰場。
大家都在一個池子里,馬永江的雙臂拍打水,其他人也被濺到,旁邊的人也都撩水潑這幾個。
很快就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李青文看到有人用葫蘆舀水往他小四哥頭上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劃著水便要去幫忙。
這個池子的水深,他扶著池子邊沿站起來,熱水能到肩頭,勉強還能走,稍稍一撒手,身子就往上浮,再加上水被他們鬧的晃動的厲害,李青文走著走著,就有點站不穩。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腿伸過來,李青文伸出去的腳不小心碰到,搖搖欲墜的身子便歪了,一下栽到水里。
江淙正在跟蔣立平說話,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青文落水,縱身一躍,立刻去撈人。
李青文落水的瞬間便慌亂的閉上了眼睛,滾熱的水涌進耳朵和鼻子里,十分難受,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發生的太突然,他都沒有撲騰兩下,身體像是石頭一般,“咕咚”一聲,直直的落入池子底部。
李青文覺得落水之后過去了很久,其實只是眨眼的功夫,江淙已經潛入水里,將他夾了起來。
“咳咳咳咳……”一露出水面,李青文便咳嗽起來,時間短,他沒有嗆到水,只是憋氣狠了,嗓子又癢又疼,咳起來,半天不止。
“哥……”不等歇口氣,李青文便抓住江淙的手,使勁搖了搖,“底下、水底下,水底下有一塊石頭……”
見他沒有大礙,江淙再次扎頭入水,潛到池底,瞇著眼睛,用手劃著下面密密麻麻的石頭,熟悉的觸感讓他的指尖一頓,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便尋到了李青文說的那一塊。
這塊石頭跟其他的混在一起,并沒有陷在泥中,江淙伸手便拿了起來,一個挺身露出水面。
李青文落水的太快,被救的也很快,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甚么,還在相互撩水。
李青風察覺到了,過來給李青文拍后背。
江淙舉著石頭出水,眾人紛紛停手,一眼看過去,頃刻間,便不鬧了。
石頭被熱水沖刷的很干凈,淡淡的青色,紋路清晰可見,除了形狀,可不是跟他們那日□□的一模一樣。
“這、這是又找了?”有人喃喃道。
“這不會是暖河特產的石頭吧,隨手就能撿到……”
別說其他人,就是李青文也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這東西可能挺常見的,除了堅硬和觸感好,并沒有別的用處。
不管咋樣,撿都撿上來了,李青文自然收起來,準備拿回去找人看看。
這水泡的久些便頭暈,誰也不想全身光溜溜被人抗出去,即便再不舍,大家也都得爬上岸,穿好衣服,套車去上次撿老角的地方。
果然,今年這里又多了許多脫落的角,有不少枝杈大刺刺的露出雪面,眾人一起動手,一個時辰便把公馬拉著的空爬犁裝滿,掀起一片片沙雪,頭也不回的朝著森林之外走去。
今年的返程很順利,沒有風沒有雪,也沒有遇到獵物。
輾轉多日,他們到營地時,天正好漆黑,官兵放行的時候只看到他們的馬比走時多了,心里還在納悶。
邊城現在流犯不少,但是冬天還往外跑的屈指可數,蔣立平他們人多,車多,出去的時間久,算是獨一份。
這個時辰的營地黑燈瞎火,李青文他們舉著幾個火把,一路走到房子前,正給馬解套和夾板,屋里的老邢頭聽到動靜醒了,和李茂群他們一起出來。
有人卸車,劉家兄弟幫著搬東西,老邢頭穿好衣服出來問他們有沒有事,聽說很順利,轉頭回去要燒炕,被蔣立平給叫住了,“這些馬得找地方安置下,馬廄和牛棚還有空不?”
“有,有。”老邢頭戴上帽子,聳著肩在前頭帶路,李青文等人拉著馬跟在后頭。
除了甜棗,他們去時還借了十幾匹馬,先栓到馬廄里,剩下牽到今年新收拾出來的牛棚中。
借著火把的光,老邢頭看到這些馬跟營地其他的完全不一樣,大冷天的,他也沒在外頭多問,系好韁繩就往槽子里倒草料。
江淙抱了些枯草鋪在地上,把小馬駒放上去,有兩個餓了的,站起來去找自己的娘吃奶。
牛在哪里都是很重要的,邊城也不例外,別看老邢頭平時到處游蕩,好似什么事沒有,但每日都會查馬廄和牛棚這里,干凈不透風,母馬和馬駒在這里很讓人放心。
李青文一匹馬一匹馬的摸過去,待等到它們肯低頭吃料,才和江淙從牛棚里出來。
倆人在這里耽誤的快兩刻鐘,回到屋里時,灶膛重新塞柴禾,炕燒的滾熱,眾人脫衣服鉆進被窩里。
等李青文和江淙進來,李茂群把門插上,回屋將扔的滿地的靴子踢了踢,動了動鼻子,“你們身上這都是啥味……”
“我們去泡了暖河,應是硫磺的味。”李青文回道。
按理說,泡完溫泉應該用清水沖洗一下的,可每次走的都很匆忙,這些事情便扔到腦后了。
李青風笑嘻嘻的把手往李茂群身上蹭了蹭,“叔,聽說在那河里洗澡,來年蚊蟲不近身,我們特意舀河水凍了幾個冰疙瘩拉回來,你們明天化開擦擦身上。”
“大老遠的,拉那個干甚……”李茂群嘴上這樣說,臉上卻是止不住笑,把他踢亂的被子規整了一下,“快躺下睡個安穩覺,有事明日再說。”
他在雪天趕過路,知道不管咋樣都睡不踏實,外頭永遠沒有家里好。
原本老邢頭還想問問那些馬的事,還沒開口,屋里的呼嚕聲都開始震耳朵了,他也趕緊閉上眼睛,再晚點,怕吵的睡不著。
郭大永他們睡的死,第二日早上起來小解,看到旁邊房子前堆了好多東西,才知道李青文他們回來了。
他想過來問候一聲,李青風他們還在呼呼大睡,劉家兄弟抱柴禾過來,告訴說都沒事,讓他們放心。
李茂群和劉家兄弟一樣,過慣了窮日子,啥都舍不得用,譬如柴禾。
李青文他們出去后,為了節省,他們燒一口鍋,幾個人就擠在炕熱的那一塊睡覺。
老邢頭看著外頭那一垛垛的秸稈,心里嘆氣,去年收的還沒燒完,今年的更多……
等人一回來,李茂群他們立刻就不摳搜了,幾個灶膛的火燒的呼呼旺,不一會兒,鍋里的小米就煮開了花。
老邢頭把小米稀湯盛出來,和劉家兄弟端著去牛棚,單獨喂給母馬。
看著馬喝小米稀湯,劉家兄弟忍不住舔了舔嘴。
小米每畝產的比高粱可少多了,地少的人家可不敢種這個,他們都沒吃過多少次……
想歸想,他們也知道,母馬下駒傷了身子,可得補一補,要不以后沒法揣崽,小馬駒和小米湯比起來,自然是小馬駒更金貴。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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