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琛:“既然柳同學拒不認罪,那我們再來說些別的。在陳安明的案件,兇手利用了輿論優勢,制造了合理的殺人動機,再嫁禍他人。”
路琛剛總結完,林瓊依就有些不解地開了口。
林瓊依:“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你方才不是說兇手早已準備好了替罪羔羊,也就是洛平,那為什么還要聲勢浩大地搞這么一出呢?”
路琛:“兇手的目的有三個。第一,算是一種報復行為,是坤幫陷入水生火熱之中。第二,樹立多個可疑對象,干擾警察調查方向,減輕自己的嫌疑。第三,使案件更加撲朔迷離,消耗警察精力,那么在洛平落網之后,她所編造的‘案件真相’便會更加可信。”
一舉三得,確實有手段。
路琛:“那現在,說完陳安明的案件,再來說說這最后一起案件,鐘關墜樓的案件。”
“5月11日二十一點,受害人鐘關從平川中學教學樓樓頂墜樓,當場死亡。因為是周末,樓頂除了洛平和鐘關以外再無其他人,而這些信息,通過目擊證人的說辭,也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但是說來也奇怪,前四起案件,引發了那么大的轟動,警察費那么大的力氣,愣是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有找到。這個到有意思,一下還出現了兩個,而且那么湊巧,里面又有柳同學。”
當晚的證人,正是柳如顏和李奎。
所以在警察來接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只是簡單的錄口供,并沒有起疑心。
柳如顏:“對啊,就是湊巧。”
路琛:“不,這次就不能說是湊巧了。”
不等她回應,路琛轉而問向了李奎。
路琛:“李奎,麻煩你再重復一下,案發當天晚上的細節。”
李奎:“案發當天,我是和如顏約好在教學樓后門見面,準備約會。見面的時間,剛好約的也是晚上九點,我提前了一點到,如顏已經在門口等我了。我走上去剛和她說了幾句話,便有一個黑影掉了下來。我們下了一跳,緩了一會才走上去看了幾眼,然后便報了警。因為警察的要求,所以我們兩個一直在門口沒有動,又過來一會,就看到那個小子從樓頂走了下來。在之后,警察就來了。”
路琛:“你們約會是之前就定好了的?”
李奎:“對,之前約好的。”
路琛:“為什么要選在大晚上出去?”
李奎:“因為如顏說晚上沒有紫外線,不用怕曬。更何況像我們這些人,往往過得都是夜生活。”
路琛:“約會碰面的地點和時間,是誰定的?”
李奎皺了皺眉,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一時竟沒了聲音。
“我定的。”柳如顏突然開口,眼底帶著不滿。“怎么,你這懷疑來懷疑去的,現在連我定個約會時間也要管了嗎?你可別忘了,鐘關墜樓的時候,我可就在樓下。哦,這就是你們說的那什么,不在場證明是吧?”
她以為她難住了路琛,然而路琛卻是一笑。
“不過是個小詭計而已,既然有人想的出來,也自然有人看的出來。”
做了個手勢,早在門外候著的警員開門走了進來。一只手上捧著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另一只手里卻拿著一條手絹。
柳如顏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然而看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卻是不自覺地一愣。
“石頭?”安以坤遠遠瞧了幾眼,瞧不真切。“拿來干嘛?兇器?”
路琛讓人將東西擺開,放到的桌子的中間。
“因為太麻煩,我之前已經帶著警員到平川中學的樓頂做過實驗了。實驗很成功,成功地破解了某人的不在場證明。”
“在案件發生當晚,鐘關應該是被用什么理由提前約到了樓頂,下藥或者用其他手段使其昏迷,再將鐘關的身體傾斜地壓在了樓頂邊緣處,并且巧妙掌握平衡,使大半個身體懸空在外。”
“同時為了不讓鐘關的身體出現壓痕或者勒痕之類的痕跡,再用一根釣魚線輕輕系一條絲巾或手絹,將其壓在鐘關的身體下面,布料與鐘關接觸的面積需要大一些,以便于只要輕輕扯開布料,就可以打破鐘關躺著的平衡,使其掉落下來。”
“布料上系著的釣魚線的另一端需要綁著一塊大石頭,重量和桌面上這塊就差不多了。系著布料的釣魚線從天臺巧妙的延伸下來,繞開了樓道,延伸到了三里湖里,而被系在尾部的石頭,就被扔進了這個三里湖里。”
“為了保持平衡和掌控時間,兇手算計好了釣魚線的長度,將釣魚線的中間部分一直拽在手里,等到約定好的目擊證人到場,再輕輕拽動釣魚線,將布料從鐘關身下抽出來,鐘關身體失去平衡,自然墜樓而亡。而同時連接著釣魚線和布料的石頭沉入湖底,連帶著所有機關道具一起被掩藏。”
“兇手也是極聰明的。當年晚上所有的道具里,石頭早就沉在水底,自然不用擔心暴露。釣魚線本就細小不易察覺,再加上當時天色昏暗,更是難以發現。就連使用的布料,兇手都謹慎地使用了暗色布料。”
“最后,還有這池塘。因為有楊三保的案件在前,兇手算好了警察會對池塘大肆打撈搜查,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經過搜查的池塘,如果沒什么意外,再被搜查的可能性便極其的低,所以兇手是算計好了,才將犯案的證據全部沉入了湖底。”
“然而縱使謹慎到了如此程度,兇手依舊思考過萬一這些東西被發現的可能性,所以才精挑細選,選擇了這樣一些作案工具。湖底本就有石頭,多了一個也不顯突兀。平川中學的女生也有用手絹的習慣,若是不小心遺失一條暗色的手絹,也不奇怪。而這三里湖里也確實有魚,出現個魚線,也不是什么讓人大驚小怪的事。”
路琛的話音一落下,空間里傳來一陣倒吸氣的聲音,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柳如顏的眼睛里明晃晃地透露著驚恐。
之前還不停辯駁的柳如顏,這下反而安靜下來了。臉上的笑意徹底消散,少了絲嬌媚,到到了絲冷意。
路琛:“柳如顏,你算計的是不錯,算計的也確實夠多。但唯一算漏了的,便是這石頭凹處的指紋,想必是沒有擦拭干凈吧?你若是還想要證據,只要警察鎖定了嫌疑人想必也能找出不少。你還不打算認罪嗎?”
柳如顏雖然沒了愜意的姿態,卻也不顯得慌亂,整個人反而顯得安靜不少,聽到路琛的問話,她抬起了頭,一雙鳳眼滿含冷意。
柳如顏:“你是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路琛:“懷疑你,不,應該說是懷疑奎幫里的人是很早之前就開始了,排除掉一些條件不符合的,便還剩你和其他幾人。但你真正引起我的懷疑的時候,卻是上次在警局門口。”
柳如顏:“警局門口?”
路琛:“還記得你當時嘲諷劉馨的話語嗎?”
【自己搞出事竟然還要敵人來相救,出息!】
路琛:“其實很簡單,我出現在警局,并且幫安以坤解圍的事情除了我們本人,就只有幾個警察知道。然而一個剛來的你,卻是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便只有一個可能,警察局有你的人。而且又是那么巧,我也一直懷疑,兇手在警察局里有人。”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他以此展開了調查。有了調查的方向,再結合上他們之前的分析,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柳如顏嗤笑一聲,淡淡道:“原來如此,還真是禍從口出。”
“真是你!”
柳如顏的回答讓李奎難以置信,表情也是復雜不已。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緊握,似在極力忍耐些什么,最后卻只能咬著牙開口。
“為什么?”
為什么身為他的女朋友,卻接二連三地殺害他的兄弟!
柳如顏抬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似平時對他的巧笑盈盈,是那種極其淡漠的模樣,眼睛掃過了他,但他卻能感覺到,她的眼睛好像沒有看他。
她沒有開口,只是看了一眼便別開了頭,不再看他。
倒是路琛接過了他的話語。
“我想,原因,大概便是在第三起案件里。”
“第三起?”安以坤疑惑,“陳安明的案件?”
“不,第三起是楊三保的案件。”路琛輕輕地搖了搖頭,“原本我也以為陳安明是第三起,但后來我才發現,在他之前,楊三保已經落水身亡了。”
“楊三保?”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安以坤依舊感覺到陌生,斜眼看了一下對面的李奎。“誒,李奎,這也是你小弟?”
李奎沒有理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柳如顏。然而安以坤卻還是細心地發現了他微微握緊的雙拳。
安以坤有些驚訝,李奎身邊的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對這個楊三保卻是真的沒什么印象。但是看李奎如今的模樣,這人又不像是與他不相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