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笑笑并沒有說什么,不過從她的神態(tài)上我已經(jīng)明白了,這丫頭應該是獲悉了一切。雖說這會再談及此事似乎晚了點。但至少比她質(zhì)問時再說要強上幾分。
猶豫半晌。我決定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
馮笑笑點了很多菜,肯定不是四個人能吃完的,除此之外還要了兩瓶酒。
菜還沒上來。她就先給我和栓子各倒了滿滿一杯,自己那杯只倒了一半。我知道她平時是不沾酒的。所以有些詫異。
“來,先恭喜你重見天日。”她端起酒杯。面色比先前正常一些,起碼眸中的笑意是真誠的。
“小九怎么不喝?”
“他從不碰酒,再說等會還要開車。”
我點了點頭。端起杯子與她和栓子碰了一下。隨即一飲而盡,馮笑笑只是淺嘗輒止的抿了一下,眉頭就已經(jīng)擰成了麻花。
“不能喝就別逞強。”我笑著瞥了她一眼。
“我也不想逞強的。只是現(xiàn)在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她撩了撩額前的碎發(fā),眼中滿是疲憊。
我的一句話竟讓她想到了別處去。暗暗嘆了口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寧浩。咱兩算是朋友吧?”馮笑笑忽然用胳膊肘子支撐著下巴,像個小女孩似的眼巴巴盯著我。
我一怔。“當然。”
“很要好的那種?”見我十分肯定,她又繼續(xù)追問。
我稍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馮笑笑驀的笑了起來。“這話可就有歧義了,你不會真對我有別的想法吧?”
我沒想到她會開這種玩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發(fā)覺小九都忍不住望向我時,才慌忙的搖了搖頭。
“我這人向來不近女色!”能如此擲地有聲的說出這種無恥的話來,看來這一年多的社會經(jīng)歷,把我的臉皮磨厚實了不少。
馮笑笑撇了撇嘴,突然斂去笑容,話鋒也是為之一轉(zhuǎn),“我覺得你不夠朋友!”
幸好早有心理準備,此刻乍聽她這句話我已經(jīng)明白了七七八八,倒也不顯得如何慌亂了。
“你說的是徐寅的事吧?”我嘆了口氣,輕聲問道。
這下?lián)Q做馮笑笑驚詫莫名了,隨后把目光轉(zhuǎn)向小九,小九微微搖頭。
“這事早該告訴你的,只是那會我自己也沒摸清徐寅到底有什么陰謀,緊接著馮爺便出了事,我又擔心你誤會,所以就一直拖到現(xiàn)在也沒跟你說。”說完之后,瞬間感覺身上輕松了許多。
馮笑笑定定的看著我,臉上神色復雜。
包間門被推開,服務員開始陸續(xù)上菜,沒多會就擺了滿滿一桌,這暫時打斷了我與她之間的談話。
“其實我一直挺信任你的,直到現(xiàn)在依舊如此,知道為什么嘛?”
等包間門再次關上之后,馮笑笑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知道。”她的話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馮笑笑是要在這頓飯上跟我攤牌,而后質(zhì)問我,沒想到她竟會這么說。
“原因很簡單,我最好的朋友信任你,我最親的親人也信任,雖然眼下一個離開了,另一個永遠離開了,不過我相信他們的眼光不會錯。”
說是簡單,然而理解起來卻有些復雜,她最好的朋友應該是葶苧,至于最親的人,自然就是馮爺了,馮笑笑的邏輯的確于常人不太一樣,她的信任是建立在旁人的認可之上。
我愣了半天,才從混亂的思緒收回心神。
“我朋友不多,真正意義上的只有葶苧妹子一個,原本我以為你能成為第二個。”說到這她頓了頓,“可是我很失望,不是由于你與徐家的人私底下有聯(lián)系,而是因為你對我的戒備。”
“我沒有”
我剛想解釋,卻見她搖了搖頭,“真正的朋友,相互之間是不會刻意隱瞞什么的,當然,你有自己的判斷和分析,然而哪怕是出于善意,欺瞞就是欺瞞了,這已經(jīng)背離了朋友這個詞的意義。”
馮笑笑的一番話說的我啞口無言,或許我對友誼這個詞的理解與她有些出入,可不得不承認她的說法無懈可擊。
我這會沒辦法與她大談這是感性認識與理性認識之間的矛盾,更是男人與女人本質(zhì)上的差異造成的,只能默默無言盯著她,最后一仰頭,把杯中的酒干了。
“謝謝你的信任,至于能否得到真正的友誼我不強求。”滿肚子的話語最后只化為一聲嘆息。
馮笑笑眼中掠過一抹黯然,又幫我倒了杯酒,隨后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敬我們曾經(jīng)擁有的友誼。”
她的話聽上去有些決絕,不等我再說什么,她便微微一仰頭,把那半杯酒灌進了嘴里,隨后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張臉都嗆得通紅。
許久之后她才平復下來,又凝視了我片刻之后她轉(zhuǎn)身離開,再無一言,小九神色復雜的看了我一眼,趕忙追了上去。
我望著俏麗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急劇醞釀著。
從頭到尾馮笑笑都沒問一句我和徐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許正如她所說,比起我與徐寅暗中接觸這件事本身,她更在意的是朋友之間的坦誠。
馮笑笑就是這樣一個有性格的女孩,只不過今天我有了更深的體會。
“怎么辦寧總?”一旁的栓子有些茫然。
“先吃再說!別浪費了這一桌子菜。”話雖如此,我卻沒有絲毫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