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所站的地方望去,夜色中隱約瞧見兩個身影在面包車前忙上忙下,大約等了六七分鐘。四喜才從面包車那邊走過來。
“寧哥。都綁好了。手指粗的繩子捆了十幾道,就是石頭難找了點,蘆葦蕩里尋摸了半天也就找到不大幾塊。我和栓子兄弟把車上的備用電瓶塞了進去,分量足。保證沉下去之后這小子十年八載都別想浮上來。”
我心想別說十年八年了。在水底泡個三年五載就成淤泥里的一堆爛骨頭了,哪還能浮上來。
聽四喜這小子面不改色的瞎吹。我想笑卻只能忍著,憋了半天輕咳了兩聲:“沒問題就行,你和栓子再辛苦一下。對了。等會把前車燈打開,讓兄弟們都真真切切的瞧瞧,吃里扒外的東西是怎么個下場。”
四喜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看了一圈。轉(zhuǎn)身走回了面包車旁,車前燈一亮。立刻驅(qū)散了前方的黑暗,這才瞧見離著江邊也就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浪花拍岸,聲音清晰入耳。一陣江風(fēng)吹來,許多人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栓子在前。四喜在后,兩人合力把青皮抬了下來。
車身明顯的搖晃了兩下。在眾人眼中,此刻的青皮已經(jīng)被裹成了粽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地方想必就是石頭和蓄電池了。
在車燈的照射下,兩條身影慢慢朝江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踏在眾人的心頭。
到了江邊兩人先回頭望了一眼,而后分立兩側(cè)奮力擺動手臂,在人形秋千的蕩漾下,“青皮”就被拋了起來,劃過一條弧線之后撲通一聲,落入了江水中。
整個過程身后這群人聽在耳里看在眼中,作何感想我不知,但最起碼短時間內(nèi),都會夾著尾巴做人了。
“好了各位兄弟,今晚的教育課就此結(jié)束,回去都好好睡個覺,明天開始,場子的生意還需要諸位盡心打理,馮爺雖然不在了,可是以前的規(guī)矩不變,只要別撈的太過分,能開什么樣的豪車,能睡多漂亮的女人那是你們的本事,我不會虧待自家兄弟的。”
驚嚇之后肯定要給點驚喜,張弛有道才能牢牢掌控住這些人,果不其然,見我把話挑的這么直白,十多號人今晚頭一回露出喜色。
貪婪是最大的原罪,這句話一點沒錯,青皮之所以吃里扒外,那定然是有人暗中許了他更大的好處,而眼前這些人從我這里得到了足夠的好處,自然就沒必要冒著風(fēng)險卻學(xué)青皮了。
“行了,都回去吧,過幾天料理馮爺后事的時候,我再請大家喝酒!”
我說完這句話,眾人才齊齊松了口氣,陸續(xù)與我打了招呼之后,便朝自己的車走去,小路太過狹窄,兩邊又都是泥濘的蘆葦叢,原地掉頭是沒可能了,只得依次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如此折騰了近二十分鐘,十多輛車才消失在小路盡頭。
“寧哥,這群混蛋中不會有人報警吧?”四喜又來到我旁邊,望著遠(yuǎn)處低聲問道。
“不會,這么干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也對,都是些自私鬼,只顧著往自己口袋里撈錢,馮爺這幾年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知到頭來養(yǎng)了一群白眼狼。”四喜惡狠狠的啐了一口。
“走,回去,還得找個地方安置青皮這小子。”我揮了揮手走向面包車。
回到4s店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馮爺?shù)氖滓呀?jīng)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先前被栓子痛揍的一群混蛋也早被四喜趕回去了,店里的員工早就被放了長假,偌大的展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
在路上的時候馮笑笑打來電話,意思是把這家4s店關(guān)了,至于展廳里的幾輛車,任由我處理。
我理解她的想法,這里畢竟是馮爺人生最后一小時待的地方,馮笑笑下意識會想把此處封存起來。
展廳里停著兩輛雷克薩斯gx,一白一黑,雖說不算頂級豪車,卻也值個七八十萬了。
“栓子,早半年前就讓你學(xué)車,學(xué)會了沒?”我有些眼饞,可惜自己直到現(xiàn)在都不會擺弄方向盤。
“會倒是會了,就是沒駕照。”栓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事,選一輛。”我指了指那兩輛雷克薩斯su**。
男人幾乎沒有不喜歡車的,栓子雙眼一亮,剛想上前又止住了腳步。
“寧總,還是你選吧。”
“白算了,還是黑的吧,看著霸氣。”要擱在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白色,可現(xiàn)在卻選了黑色,不知是與現(xiàn)如今走的道路有關(guān),還是內(nèi)心深處有了變化。
“寧哥,那我呢?”
“你?你不是有輛面包車嘛?還有,給青皮那小子找個地安置一下,一定要隱秘!”
四喜咧了咧嘴,一臉的郁悶。
“安置好青皮,順便把店里打掃一下,做完這些之后,剩下那輛車歸你!”臨上車時,我又回頭說了一句。
“寧哥,就知道你對兄弟沒的說!”四喜面上頹色盡去,屁顛的朝面包車跑去。
黑色的雷克薩斯朝市中心方向飛馳而去,眨眼的功夫4s店就成了遠(yuǎn)處的一個小點,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