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撥打那個早已熟記于心的電話號碼,于是我便聽了一上午的那句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提示音。
葶苧出事了,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出事前還能接連打了二十多通電話。由此可見她是提前知道有什么事要發生。且自己無力阻止,需要通知我。
難不成這事與我還有關聯?可她為何能打那么多電話卻不發一個消息呢?
腦子里亂哄哄的,亂七八糟的情緒紛至沓來。加上一夜沒怎么休息還淋了場雨,在程薇高燒之后。我也病了。
我蜷縮在沙發里。一陣陣寒意從臟腑向外擴散,渾身止不住的發抖。開始的時候還想硬挺著,總覺得感冒發燒一點小事,大男人沒必要太過于放在心上。
然而我還是忘記了一句古語叫做病來如山倒。所以當我實在有些挺不住。想要打個電話給歡子的時候,連去桌上拿手機的力氣都沒了。
直到中午時分,一直打我電話沒人接的歡子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發現我已經燒的快昏迷了才急忙把我送去了醫院。
同一家醫院不同的醫生,一日之日兩次光顧。早上是照顧別人,午后是被別人照顧。好在年輕底子還不錯,兩瓶點滴輸完之后。精神狀態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再喝了歡子買回來的熱粥。渾身出了點汗,基本上也就沒什么大礙了。
歡子本想通知我父親。被我阻止了,他如今也是大病初愈,難得與繼母過過二人世界,我這點事就沒必要讓他憂心了。
其實更深層次還有個原因,就是如今麻煩纏身,甚至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的情況下,內心還是覺得和親人疏離一些比較好。
歡子卻不以為然,認為我把事情想得過于復雜化,他認為,既然玩陰謀玩不過人家,就該直接打上門去硬干,就算干不過吃些虧,那也是吃在明面上,總好過于背后被人捅刀。
我知道這小子還對徐海的是耿耿于懷,又何止他,我同樣如此,可惜實力差距過大,這種雞蛋碰石頭的事是盡量避免的好,況且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有足夠的人手可用,我也不可能帶著烏泱泱一群人殺上門去。
這年頭,說到底還是講究的手腕,更多的是軟實力的對碰,打打殺殺已經漸漸被扔進歷史的垃圾堆里了。
就像徐海,他真想親自動手除掉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他偏偏選了一條栽贓,假借官方的力量置我于死地,這一手可以說玩的漂亮,但終究百密一疏,沒想到市局為了盡快結案,如此草率就給案情定了性,加上胡老爺子所說的背后還有兩方勢力在暗處較量,其結果自然與徐海設想的有了很大的出入,對于政治這塊他也是門外漢。
“asiablue那邊怎么樣了?”這件事一直有些奇怪,照理來說徐海為了收拾虎子已經策劃了近兩年,那徐海完蛋之后留下的空白他應該馬上去填補才對,就如asiablue,可以說是虎子名下最賺錢的買賣了,徐海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它陷入混亂,最終倒閉?
我不相信徐海能做到視金錢為糞土,他應該有著別的打算,至于是什么,我暫時想不到。
“大亂子沒出,小亂子不斷,虎子接連幾天沒消息之后,除了極個別忠心的留下來之外,其余的手下都自謀生路去了,酒吧本身因為還有另外幾個股東,暫時還勉強營業著,不過自從里面的陪酒女孩被咱們余經理挖來一半,另外兩隊后來被其它兩個場子瓜分之后,眼下asiablue的生意已經大不如前了,我估摸著這樣下去,不出兩月就要關張大吉。”
歡子語氣淡淡的說道,似乎此事與他關系不大,其實對于asiablue,歡子的感情還是挺復雜的,他在那上班最久,到后來虎子接手之后被迫離開,到如今當上了ds的保安經理,短短一年時間里,人生也算起起伏伏了,當然,與我幾次經歷生死的跌宕人生比起來,還差著幾條街的距離。
“你希望虎子活著還是死了?”我問了一個同時比較困擾我的問題,在我的心理,我是希望虎子分擔一部分徐海的注意力,躲在暗處慢慢舔舐傷口,等哪天出其不意的跳出來狠狠的給徐海來一下,這種狗咬狗的戲碼應該不錯。
“當然是活著,最好與徐海來個兩敗俱傷,然后咱再一個個收拾了!
“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說完之后我與歡子同時陰笑起來,不過愿望是好的,實際情況可能出入很大,把這種事寄托在別人身上本就是愚蠢的想法。
中午回到ds沒多久,余姚竟然跑來看我,早上我讓她幫我請個病假,那會含糊著并沒說清,沒想到后來真病了。
最近和余姚的關系有些漸行漸遠的感覺,我曾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最終只能把它歸咎為我近一年來沾染了太多的社會氣息,而余姚卻屬于那種完全沒有心機直來直去的性子,在我身上看到了許多不太喜歡的事情,如我當時同意余經理在ds賣假酒,甚至默認歡子去找陪酒女駐場。
這些都不是余姚能坦然接受的事,所以與我之間有了些嫌隙也是正常的。我沒打算把與她的關系強行拉回正軌,那樣做意義不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余姚更適合于學校那個環境,雖說也有紛擾,但總歸是過家家般的無傷大雅。
與余姚說了會閑話,又開了幾句玩笑之后,這丫頭走了,走之前叮囑我好好休息,學校那邊有她幫我盯著,盡可安心。
我不知道學校那邊有什么需要盯著的,不過還是抱拳感謝,并用江湖切口不倫不類的說了幾句場面話,亦如往日那般逗比,然而心底還是覺得少了點什么。
余姚離開之后,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發呆,很快又想到了葶苧的問題,躊躇再三,我再次拿出電話,撥了一個我不太想聯系的號碼。
“喂,哪位。俊彪娫捘穷^的問話令我有些尷尬,我輕咳了一聲之后才回了一句:“是我,寧浩!”
“哎呦,寧浩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昨個喝多了,手機掉馬桶里了,今天剛換的手機補的卡,沒來電顯示!
曹炎曹胖子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最起碼比上回不冷不熱的語氣要強很多。
“說吧,什么事?要是ds那邊經營不善什么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就算倒閉了也沒事,我本來就是隨便玩玩,根本沒當回事!边@話要是放在幾周之前說,我可能會松一口氣,但是如今,ds的生意蒸蒸日上,我根本沒這方面的擔心。
“我是想問問葶苧的事!
我知道曹炎對葶苧的事一向是三緘其口,所以我問的很直接,不給他否認或者打哈哈的機會,曹炎陷入沉默,過了好半天,才在電話里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