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就那么高高大大安安靜靜地站在門邊,直到此刻才出聲。
門口的小夜燈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輪廓越發(fā)顯得深邃迷人。
他的唇抿著,就那么凝著孟佳懿,目光中似有萬語千言。
孟佳懿捏緊了手中的酒杯,不語。
“佳佳,你剛剛說要帶誰回去?是……我么?”
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孟佳懿眨眨眼,回思了一下剛剛說過的話。
這才明白,陸錚誤會了。
他并不知道那邊是費瑯,可能是當(dāng)成長輩之類的人,聽到了她和費瑯的一部分對話,斷章取義產(chǎn)生了誤解。
把她說的,帶封小逸回去,理解成了帶他回去。
垂眸,孟佳懿沒說話。
她不曾想過陸錚會突然出現(xiàn),甚至,她雖然聽費瑯的話下定了決心,但是實際上,并沒有從之前的心情里走出來。
此刻,心頭依然是愛恨交纏的感覺。
委屈,怨怒。
“佳佳……”
叫了一聲,陸錚也頓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在和孟佳懿相處的過程中,他習(xí)慣了沉默,只是默默的愛,默默的守護(hù)。
解釋,怕詞不達(dá)意。
不解釋,又不知道要怎么剖白自己的心。
孟佳懿先回神,她站起身,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神色,看著陸錚的目光,也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出去!”
“佳佳,我是來……”
“你來做什么,不關(guān)我的事,你現(xiàn)在馬上出去,不然,我要叫保安過來了。”
孟佳懿指著門,聲色俱厲。
陸錚抿唇,臉頰抽動了幾下,呼吸都粗了幾分。
他閉了閉眼,沉默了一瞬,然后,直接大步走進(jìn)了房間,直接走到了孟佳懿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佳佳,你恨我怨我都無所謂,想打想罵想殺想剮我都受著。但是,不是現(xiàn)在!”
孟佳懿的唇邊露出一抹譏誚,偏開頭。
陸錚直接捏住孟佳懿的下巴,逼著她轉(zhuǎn)回頭來看著他。
“佳佳,你那天說,小寶剩的時間不多了。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求能得到你們母子的原諒,但是,你至少讓我知道小寶怎么了,我能不能為他做什么!”
孟佳懿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亮起來。
對呀,陸錚是小寶的親生父親,他跟小寶的配型,很可能是成功的!
最開始知道小寶身體有問題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找到小寶的生父。
只是那時候,她自己都不清楚小寶的父親到底是誰,所以,調(diào)查了一段時間之后,費瑯也就放棄了。
這次見到陸錚,突如其來的知道陸錚是小寶的父親,對她的沖擊太大,完全沒有想到其他的地方。
這會兒陸錚提起,她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看到孟佳懿的表情,陸錚的心里也是一動。
看來,他真的可以為小寶做點什么。
不曾見過面,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那是他和佳佳的孩子,只要能救孩子,他付出任何東西都不在意。
這是他欠她們母子的。
大手按住孟佳懿的肩膀,陸錚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佳佳,我聽得出來,你很愛小寶,那就暫時把對我的怨恨放下。我們一起想辦法救小寶,等到小寶平安了,我這條命都賠給你們母子又何妨!”
孟佳懿嘴唇顫抖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話。
“佳佳,對不起。”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是我懦弱,是我武斷,是我不給我們彼此解釋的機會,就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對不起,對不起……”
孟佳懿的淚瞬間滑落。
心像是破開了一個洞,強撐的堅強瞬間碎裂。
委屈洶涌而出。
“別哭,乖,別哭了……”
陸錚安慰著。
孟佳懿抬手,重重地抓住陸錚的衣領(lǐng),死死地揪著,哽咽的幾乎無法發(fā)出聲音。
……
劇組。
蕭瑟伸手把云初月從車上扶下來,皺眉,擔(dān)心地看著她。
“初月,你真的沒問題么?”
云初月綻開一抹笑容,俏皮地眨眨眼。
“有問題這會兒也要沒問題,不然,剩下兩天的拍攝再出幺蛾子,導(dǎo)演會拎著砍刀沖去家里把我砍了吧!”
故作俏皮的話逗笑了蕭瑟,他無奈地?fù)u頭,握住云初月的手腕。
“走吧,我們一起進(jìn)去。記得,如果不舒服或者太累一定要提出來,別因為最后兩天把自己的身體弄出毛病來,不值得。大不了就再多拍一兩天,幾個月都這么過來了,不差多一天兩天的。”
“知道了,蕭媽媽!”
蕭瑟無奈地伸手過去,彈了云初月的額頭一下。
不過,對于蕭媽媽這樣的稱呼,卻完全沒有生氣的心思。
在云初月面前,他早就已經(jīng)進(jìn)化成老媽媽了。
“男神,初月姐,你們來啦!”
劉琳瑯的助理迎過來,笑容滿面地招呼,含情默默地看一眼蕭瑟,然后,把手上的一杯熱飲遞到他面前。
蕭瑟笑笑,伸手接過來。
助理臉上的喜悅擋也擋不住,把另外一杯熱飲又遞到云初月的面前。
“初月姐,這杯給你。”
“謝謝!”
云初月道謝之后接過來,看著助理腳步輕快一臉笑容地跑進(jìn)去,心里都忍不住跟著輕快了幾分。
“蕭瑟,現(xiàn)在我看著她們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兒,會忍不住覺得,年輕真好。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證明我已經(jīng)老了?”
蕭瑟眸子里染上笑意,偏頭看著她,故作嚴(yán)肅地點頭。“這么看著,是有點!”
云初月驀然瞪圓了眼睛,磨牙。
“混蛋,蕭瑟,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蕭瑟笑開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初月,聽你吼一下,心情都覺得舒暢了。”
云初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傲嬌地哼一聲,走近片場。
大家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
布景,燈光,群演。
云初月趕緊沖進(jìn)化妝間,把手中的熱飲放在了梳妝臺上,擺好姿勢讓化妝師給她梳妝。
“初月,真是幸福,每天都有人給你帶點心,我們有時候起來晚一點,著急過來,早餐都顧不得吃,餓著肚子工作。”
云初月抬眸,對著鏡子里的化妝師皺皺鼻子。
然后,拿過熱飲,遞到她唇邊。
“林姐姐辛苦了,借花獻(xiàn)佛,熱飲請你喝。”
“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
化妝師笑了,就著云初月的手,直接張開含住了吸管,一口氣喝了半杯。
云初月身后,也在化妝的劉琳瑯身體控制不住地動了一下,化妝師手上的眉筆一歪,在她的臉上劃下了一條黑色。
“呀,對不起,對不起,琳瑯,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不是你的錯,幫我修補一下吧。”
劉琳瑯安慰了一句,抿唇,目光從鏡子里掃過,落在那杯被云初月放回梳妝臺上的熱飲上。
手,悄然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