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瑾的身影就在前面閃現著，一路穿過走廊，沖上樓梯，向著未知的方向而去。
云初月也跟著他，一直到了天臺。
剛剛沖出天臺的門，就看到蘇亦瑾站在天臺的邊緣。
一身染血的米色衣服，把站在高臺上的他襯托的分外的高大，就那么輕飄飄地俯視著她的模樣，依稀讓云初月想到了多年前的蘇亦瑾。
那時候，他是校園白馬。
就那么一身米色休閑服走過校園，便有不知道多少的女孩被他動了心弦。
“蘇亦瑾，你要做什么！”
云初月在追逐的過程中，說了第一句話。
蘇亦瑾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臉上的血跡一滴一滴地滴落下去，滴在衣服上，便染開了一朵艷色。
血腥的嬌艷。
“蘇亦瑾，你到底是人是鬼！”
眼看著蘇亦瑾依然不回答，云初月一步一步向前逼去。
越向前，目光越凌厲。
“我云初月自認為從未對不起你蘇亦瑾，即便是上次砍傷了你，也只是自保。蘇亦瑾，你到底哪里來的臉，步步緊逼的跟著我，又是哪里來的臉，一次次地出現在我面前！”
“你想做什么？找我報仇么！你來啦！有本事，你就把我也砍死，或者嚇死，不然，就給我徹徹底底地滾遠兒點！”
云初月一步一步地逼上前，到了距離蘇亦瑾很近的地方。
就那么仰著頭，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蘇亦瑾的目光中似有悲涼，似有悵惘。
他對著云初月伸出染了血的手。
“月月……”
飄忽的呼喚，散落風中。
云初月腳步驀然后退，離開蘇亦瑾遠一點。
蘇亦瑾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空落落的，他的視線也是空落落的，像是沒了根基，沒了落處。
“月月……”
他又呢喃了一聲，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然后，就那么凝著云初月，張開手臂，向后倒去。
“蘇亦瑾！”
云初月震驚地狂吼了一聲，猛然沖上前去。
天臺邊緣，風呼嘯著向上灌過來，吹得云初月做好的發型一片凌亂，頭發肆意地向后翻飛，眼睛幾乎被強風灌得睜不開。
她卻抿緊了唇，死死地盯著下面。
不肯躲避強風，只想看看，剛剛落下去的蘇亦瑾在哪里。
她什么都沒有看到。
天臺外面，一片空蕩蕩的。
只有風。
“初月，你別做傻事！”
身后，傳來一聲驚懼的呼喚，隨后，狂亂的腳步聲沖過來，一雙大手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后拉去。
“初月，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說，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做傻事。我在你身邊，我在陪著你呢，乖，我在陪著你呢！”
蕭瑟的聲音一遍一遍地響著，說著。
大手抱緊了云初月，生怕一松手，云初月就沖出天臺，變成一直墜落的蝴蝶。
剛剛沖上來看到的那一幕，真的嚇到他了。
云初月眨眨眼，目光有些茫然。
好一會兒，她終于回過神，卻一言不發，再次轉身，往天臺的邊緣而去。
“初月！”
蕭瑟大吼一聲，驚怒地看著她。
“你就這么不愛惜自己么！發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你要這么做！你有沒有想過，你一了百了，關心你的人呢，愛你的人呢，他們怎么辦！”
云初月有點呆地看著蕭瑟，好一會兒，腦袋終于清醒一些。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笑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我不是要做傻事，我是，我是要看看，剛剛跳下去的那個人跑去哪里了。”
蕭瑟一臉懵逼。
“剛剛跳下去的人？”
云初月點頭，再一次走向天臺邊，探頭向外面看去。
蕭瑟不放心，一直跟在她旁邊，手也防備地拉著她的手臂不放開，就怕自己一個倏忽，云初月就真的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
云初月皺著眉向下看著。
沒有人。
依然是空蕩蕩的。
“難道，他真的死了……”
她呢喃地自語了一句，眼神有些茫然。
剛剛她看到的蘇亦瑾，那么清晰，那么鮮活，除了一身的血跡，仿佛還是活著的時候的模樣。
他，真的死了么？
蕭瑟疑惑地偏頭看著云初月，也探頭向外面看看。
什么都沒有。
“初月，你在看什么？你說誰死了？下面也沒有人啊！”
“沒人？”
“對，沒人啊，如果真的有人跳下去，站在這里肯定看得到。你看下面，現在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如果真的有人跳樓，早就圍起來了。你是不是看錯了？”
云初月眨眨眼，滿眼的迷茫。
是看錯了么？
還是，在她面前的，真的不是蘇亦瑾，只是一個已經死去的鬼魂。
“蕭瑟……”
“嗯？”
“你說，人死了之后，會變成鬼么？”
蕭瑟挑眉，沒想到云初月竟然問出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過，她似乎也不打算等他的答案，問了之后，就偏頭，繼續向下看，微微偏著頭的模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幾分茫然，還有迷惘。
“初月，我們先下去吧，導演他們都在等著我們呢。”
云初月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點頭。
“對，導演還在等著我們，我們走吧，回去吧。”
說著，云初月就往天臺門口的方向走，走著走著，又忍不住回頭，向著剛剛蘇亦瑾站立的地方看過去。
空蕩蕩的。
沒有人。
云初月說不出心里這一刻是失望，還是什么情緒。
只是覺得復雜。
難以言說。
回到片場，大家都圍過來，關心地看向云初月，一起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著。
劉琳瑯遞了一瓶水過來，滿臉關心的模樣。
云初月對她道謝，接過水喝了幾口，然后，跟導演道歉之后，就先進了休息室。
……
天臺。
下方的一個房間。
陸錚站在窗口，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外面。
像是看出去很遠，又像是什么都沒有看，只是放遠了目光。
他的身后，一個穿著米色衣服的高大男人恭敬地站著，衣服上染著紅色的血跡，可是他卻恍若未覺，只是帶著幾分狂熱地看著陸錚。
那張臉，粗一看像是蘇亦瑾。
仔細一看，卻只是有三分相像。
不過，在高超的化妝技術下，卻像了七分。
“陸少，接下來我們怎么做？還要繼續給云初月下藥么？雖然這次北爺讓人送過來的藥吸收很快，但是持續用下來，難免不會在身體中沉積，萬一被檢查出來……”
“沒關系，就算是檢查出來，我們也有替罪羊。這把火，燒不到我們頭上的。”
“陸少，你是說劉琳瑯？”
陸錚不語，依然看著窗外。
居高臨下的感覺很好，望出去，拍攝基地的風景可以入畫，可是他的目光卻是放空的，那些景致，根本不入他的眼。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張明麗大方的臉。
“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