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子徹一怔,摸了摸腦袋,傻笑道,“你是專程在此處等我回來么。”
北島哼了一聲,搭住輔子徹的肩,道,“我是怕我小弟失蹤了,我還得去尋回來。真是夠麻煩的!”
輔子徹低了低肩,將這幾日見了滿桂與拜秦良玉為師之事悉數(shù)講了北島聽,北島也并不意外,她心里大概也猜到是這么回事,輔子徹天資過人,滿桂和秦良玉都非常看重他。
只是自來到這神箭營之后,自己與輔子徹在一起的時間大不如之前在新兵營的時候,雖說輔子徹進階自己心里是非常的為他高興,但每每想到這些,也不免有些傷神。
天色微涼,落雨紛紛。
整片天地一陣灰沉沉的,朦朧中,只有輔子徹那模糊的背影,身姿挺拔,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后,又見他眉宇間散發(fā)出的英氣,他雖皮膚黝黑,但束起發(fā)后,劍眉星目,仍然是個俊俏的男子。
細雨不斷的滑落在地上,暗黑的夜色中,北島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她甚至覺得,余下的歲月,若能每天都這樣看著輔子徹便好。
一晃,又是幾個月過去了。
北島一個女子成日里混在男人堆中,絲毫沒有覺得不適應(yīng),只因她心里只有一個人。
輔子徹多次與她講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她都以秦良玉也是個女人便草草應(yīng)付過去了。
軍中傳的沸沸騰騰,天資過人,破了聶秋英記錄的新兵輔子徹,竟是個斷袖余桃之人,與那皮膚白皙,嬌嬌嫩嫩的北島終日粘在一起。北島自然不放在心上,輔子徹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每日鉆研的都是那三門絕學(xué)與秦良玉傳授的箭法。
這日軍中又傳來消息,神箭營首席射手大弟子聶秋鷹消失已半年多,神機營多次派兵尋找下落,亦是毫無音訊,似是人間蒸發(fā)了。這神機營數(shù)百年來,都有各個營設(shè)立大弟子的規(guī)矩,聶秋鷹無故失蹤,生死不明,袁崇煥便下令舉辦神箭營首席大弟子選舉的大會,選出一名新的大弟子,凡箭法高超者當(dāng)選。
神箭營射手大弟子選舉是神機營的大盛事,神箭營上下數(shù)百人,均以大弟子為首,即便是是在戰(zhàn)爭中,也是由大弟子帶領(lǐng)眾弓手協(xié)同將軍號令。
這神箭營中,呼聲最高的便是朱淵,此人箭法超群,天資過人,亦是當(dāng)年聶秋英的心腹。
燭火倒影在北島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溫柔,她呆呆的望著輔子徹,道,“子徹,你是想?yún)⒓舆@次大弟子競選么?
輔子徹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北島嘆了口氣,道,“我既想你參加,又不想你參加。”
輔子徹問道,“為何?”
北島默了默,道,“我想你參加,希望你當(dāng)上這大弟子,從此揚名立萬,橫刀臥馬,圓了心中的夢想。但若你當(dāng)上了這大弟子,便也許這輩子都要跟隨那袁大將軍了,那樣的話……我終歸是個女子,總是要離開此處的……”
輔子徹見北島滿臉愁容,安撫道,“好啦,我還沒說就要參加呢,再說了,即便我參加了,神箭營高手如云,要得第一,那是難上加難。”
雖知輔子徹是在安慰自己,但北島一談及此事還是心事重重,當(dāng)下便轉(zhuǎn)移話題,笑了笑道,“有機會的話,我?guī)闳ノ冶砀绲膸蜁。 ?
輔子徹道,“好啊!”
北島笑了笑,又道,“你不知道吧,我表哥的幫會叫作醉生夢死!而我便是高高在上的巧言堂堂主呢!”
輔子徹道,“醉生夢死?你們幫會的名字怎么這么奇怪?”
北島道,“很奇怪嗎?我覺著聽著很寫意啊!”
此時一旁走來一名士兵,正是滿桂的隨從,只見他恭敬得對輔子徹行了個禮,道,“將軍命我前來喚你去一趟。”
輔子徹哦了聲,對北島道,“嗯,我去去就回!”
正是月下伊人淚,淚盼君明了啊,誰懂一顆少女心?
只見滿桂和秦良玉都在,輔子徹恭敬的給二人行了禮,道,“不知將軍喚子徹前來,是有什么事嗎。”
滿桂見輔子徹來了,迫不及待的問道,“這神箭營大弟子競選,你可有什么想法?”
輔子徹默了默,道,“我……還沒什么想法。”
滿桂道,“還沒什么想法,那便是有想法了?”說完便對著秦良玉笑了笑。
輔子徹沒有做聲,滿桂又道,“那便去參加吧。”
輔子徹一怔,回道,“我來神機營才不過半年時間,比起那些師兄們,并……沒有把握。”
滿桂仰起身子看了看秦良玉,道,“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你師傅貞素(秦良玉?字貞素)沒信心?”
輔子徹低下了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良玉道,“誒!男兒郎怎可這般沒有志氣,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不論最終結(jié)果與否,都可大大的鍛煉自己。”
輔子徹給秦良玉行了個禮道,“師父說的是。”
滿桂嗯了聲,道,“那就這么定了,你師父會再傳你幾門絕學(xué),你好生把握,可別讓我失望了!”
輔子徹又給滿桂行了個禮,道,“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讓將軍失望!”
滿桂嗯了聲,對秦良玉說道,“貞素,那我便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秦良玉會意的點了點頭。
待滿桂走后,輔子徹對秦良玉行了個禮,問道,“師父,昔日的大弟子,是何人?”
秦良玉嘆了口氣,默了好一陣子才道,“聶秋英,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他箭法卓然,為人正直,雖而立之年,但箭法,絕不亞于我,只可惜……”
秦良玉沒有接著說下去,反倒問輔子徹怎么關(guān)系起大弟子來了。輔子徹早就心中疑惑,這大弟子,會不會就是山洞中那個衣著看似官兵,手握暗紅色弓的恩人。
秦良玉見輔子徹又發(fā)愣,便道,“你可知我要傳你什么絕學(xué)?”
輔子徹道,“弟子不知。”
秦良玉道,“那你聽好了,我今日便傳你凌波步法與火燒連營。”
輔子徹驚道,“凌波步?這門身法技能不是入營三年后方可學(xué)習(xí)的嗎?
秦良玉笑了笑,道,“你悟性這般高,又有千鈞心法相助,完全可以駕馭,再說了,我秦良玉的嫡傳弟子,自然待遇是要不同些的。”
輔子徹哦了聲,秦良玉又道,“其實傳這凌波步法給你,主要還是因為你的身法太差,當(dāng)今世道,躲避才是王道,縱然你箭法再高超,躲避身法差了,終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
輔子徹嗯了聲,重重的點了點頭。
秦良玉又道,“這凌波步法習(xí)到精通,你便可于戰(zhàn)場上來去自如,若不是真正的高手,根本奈何不得你。”
輔子徹驚道,“這么厲害?”
秦良玉沒有直接回答,反倒說起火燒連營,“知道我為何接連傳你流火,羿射九日,火燒連營三門火箭么?”
輔子徹滿臉疑惑道,弟子不知。
秦良玉站起身,走到輔子徹面前,道,“這三門火箭,俗稱三火。”
輔子徹皺眉道,“三火?”
秦良玉道,“不錯!三火!這三火齊發(fā),威力不可思量。若……”秦良玉頓了頓,接著道,“若再配合蝎尾箭法,當(dāng)真是毀天滅地的連擊。”
輔子徹道,“蝎尾箭法?師父是要傳我三門箭法么?”
秦良玉皺了皺眉,道,“非也,這蝎尾我遲早也會傳授于你,但不是今日……”
距離比試的日子越來越近,毫無疑問朱淵的呼聲是最高的,此人同樣是天賦過人,又得聶秋英真?zhèn)鳎駲C營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這次是勢在必得。
其次便是秦良玉嫡傳弟子輔子徹,短短三個月便打破了聶秋英當(dāng)年的障礙陣的記錄,破格被提拔入神箭營。
說也怪,偏偏這大弟子選舉,最后竟也就只有朱淵和輔子徹二人參加。之前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躍躍一試,終于還是打了退堂鼓,這當(dāng)初定下的初賽,復(fù)賽,決賽的規(guī)矩,也都排不上用場了,因此最終也只安排了二人的一場決賽。
近日神機營鬧得更是不可開交,甚至不少人因為心中擁護之人而爭執(zhí)了起來,但結(jié)果如何,還是要等到真正比試的那日。
明日便是決賽日,輔子徹絲毫沒有怠慢修習(xí),這幾日他都鉆心研習(xí)凌波步,心中都是秦良玉說的,躲避身法才是王道。
輔子徹為了清凈,獨自來到神機營大校場操練,而此處,正是明日大弟子決賽的地方。一般除了重大的要事,沒有人會來這里,是以練到了深夜竟沒有察覺。
突然一聲巨響滑破長空,聽起來像是虎嘯,卻比虎的聲音更是渾厚,輔子徹驚了一剎,轉(zhuǎn)過頭一看,竟是一條橙色蛟龍騰在空中,此龍雙爪巨大,血盆大口中獠牙外突,甚至可怕。
這蛟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得身后。雙目伶俐,氣勢磅礴。
輔子徹此時心跳加速,因為那只蛟龍看起來并不友好。眼見這蛟龍又是一聲長嘯,有種蓄勢待發(fā)的樣子,輔子徹竟嚇得接連退后了幾步,一個沒站穩(wěn),差點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