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才看到臟兮兮還沒來得及洗的小嬰兒,身上臟兮兮的,張嫂子在嬰兒屁股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嬰兒“哇”的聲哭出來。
幸福來得很突然,李大哥以為忽然沒了聲音,娘子出了意外呢,現(xiàn)在聽說母子平安,趕緊對給娘子接生的張嫂道謝,從懷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一串賞錢給張嫂,口中再次說些感謝之類的客氣話。
張嫂眉開眼笑地接過錢,嘴里說道:“哎呀李家大哥,你真是見外了,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鄰里之間幫些忙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你看這真是......哈哈,”
張嫂一邊把錢塞入衣袋,一邊說“這娃眉清目秀,一準(zhǔn)將來是個貴人哪.....”
話說這李家,本來添了個兒子是很高興的事,唐朝也是國富民強,但是他家之前已經(jīng)有了六個兒子了,夫妻倆非常盼望能夠來個七公主,結(jié)果小七來了又是個兒子。這不由使得李大哥有些失望。
要知道,在唐朝的女子是很吃香的。誰家有個漂亮的女娃那簡直就是結(jié)著金元寶的搖錢樹。
在李家小七滿月的那天,李大哥正在院子里拿著掃帚掃地,一邊掃著,一邊思量李大哥心里說:家里七個兒子,開銷也是不小,將來長大了娶媳婦也都是錢,聘禮都不一定拿得出來。七娃要是個女娃子還好,女娃還能賺點回來....可眼下……唉!
李家這時來了客人,李大哥出門見到院門外站一老僧,李大哥合掌恭敬地問道:“大師可是要化緣?”
唐朝的帝王很推崇佛教,所以僧人在民間也是很受尊敬的。
老僧還禮道:“阿彌陀佛,施主,我今路過寶地見府內(nèi)有祥瑞之氣,貧僧來此希望能得以一見。”
“施主我可否見一見府上令公子?”
“可以可以,大師您請。這農(nóng)家子弟,哪敢稱公子二字”李大哥連忙說道。
老僧看了面前的嬰兒,滿月的小七臉上剛出生的褶皺已經(jīng)褪去,此時小七剛吃過奶睡熟,紅潤的面頰,呼吸均勻,嘴唇還一動一動,好像在夢中吸吮著母親的乳汁。
老僧見了小七,心生喜愛,慈愛的表情在臉上浮現(xiàn)。
老僧欲開口說帶嬰兒離開,又不忍襁褓中的嬰孩離開父母,對李大哥說:
“施主可知七公子不是俗人?此兒前世乃是我大鐘寺得到高僧,今又入輪回渡劫,貧僧三年以后來接七公子回我佛門。”
老僧取出一串佛珠掛在嬰兒身上:“此珠原為一高僧所持有,贈與七公子護身之用。”說罷留下一些財物,李大哥慌忙說道:
“大師這可如何使得?”
老僧不舍得看著嬰兒,“貧僧修行多年,還是無法古井無波。出家人不蓄財帛,這些銀錢也是香客們的供養(yǎng)。權(quán)當(dāng)做對七公子的日常物資需要,還請施主好生照料七公子。”
李大哥把玩著這串佛珠,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佛頭上的那顆珠子非常小的刻著兩個字“空塵”
五年時間轉(zhuǎn)眼即過,當(dāng)日老僧應(yīng)約前來接小七去大鐘寺,小七對老僧自生親近之感,雖然一番痛哭,不舍爹娘,老僧承諾,以后小七的父母每個月都可去寺中看小七,這才勉強應(yīng)允前去寺里。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著
“爹娘,以后要常去看孩兒....”
到了大鐘寺大門外,小七望著大鐘寺的漆紅色大門,說不出什么感覺,只覺得進了這個大門,可能這輩子就沒機會出去了。
老僧抱著小七,推開右邊小門,看門的小沙彌忙行弟子禮:“住持,您回來了。”迅速偷偷掃了小七一眼,心里猜測著小七是誰家子嗣,竟讓住持如此愛惜。
這一代的住持玄隱大師也是個德高望重的高僧,修行簡樸,對待弟子嚴(yán)格又不失長輩的關(guān)愛。
玄隱大師佛法精深,為朝廷翻譯過多部梵文經(jīng)書,自身遵守佛門戒律,品行清廉,作為住持,卻不曾貪污一文香火錢如今突然抱回來個三歲稚童……令院內(nèi)一眾僧人很是意外。
與此同時,傍晚時分,長安城皇宮內(nèi)御書房,太宗正在批閱奏折,貼身太監(jiān)貴喜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家可需用茶?”
太宗頭也沒抬說到:“嗯,是有些口干舌燥,貴喜啊,還是你懂朕心。”
太宗輕飲一口,忽然問道:“今日龍井竟與往日不同?”
貴喜慌忙跪下:“大家,今日之龍井是三日前蘭昭容人呈送過來。貴喜該死,大家若不喜歡,貴喜這就拿去扔掉。”
“貴喜啊,起來吧,告訴蘭昭容有心了。”
太宗心里明白,這甘甜潤澤的口感,是分別取深秋露,枝頭雪,埋藏于地下,再取文火煮水烹茶,不得不說,蘭昭容確實很用心。
“嗯,蘭昭容出自江南道余杭郡,宮中若論煮茶,她實屬第一。”
說到這里,太宗想起了什么,又問道
“蘭昭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回大家,蘭昭容正在為十七公主縫制衣衫。”
“嗯,算來十七兒今日也滿月了吧?蘭昭容現(xiàn)在身體如何?”
“回大家,十七公主正是今日滿月,蘭昭容產(chǎn)后染了風(fēng)寒,一直未見好轉(zhuǎn)。”
“風(fēng)寒?貴喜,你怎么不早來報?”
貴喜再次連忙跪倒:“大家,是貴喜該死。”
都說君心自古無情,妻妾眾多也不是好事。后宮整日爭風(fēng)吃醋,每日明爭暗斗的也是讓他很頭疼。
后宮的嬪妃們見不到太宗,就會想著從太宗身邊的人著手。這貴喜若不是日前收了蘭昭容好處,也不會把這蘭昭容的明前龍井拿來給太宗。
晚膳過后掌燈時分,太宗來蘭蕊宮看望蘭昭容,這蘭昭容是江南女子,生的秀氣美貌,只是家中中途敗落,入宮后先是封為美人,因烹得一手好茶,又加封了婕妤,生了十七公主以后加封了昭容。
此時蘭昭容一臉病容,面色蒼白,本來江南女子便纖細(xì)單薄,這一病更是我見猶憐,勝似西子幾分。太宗皇帝不由得心生愧意,自從蘭昭容進宮了以后,他也沒來寵幸過幾次。
“蘭兒,你感覺如何?”
“陛下,臣妾很好....陛下,臣妾現(xiàn)在病榻之體,恐有不祥,不便與陛下相見,如今陛下垂憐臣妾,萬金之軀躬身下榻,臣妾受寵若驚.......”
說著就要起身行禮。
太宗道:“蘭兒,你不要起身,且安心養(yǎng)病。讓我看看我們的十七兒。”
乳娘把十七公主抱過來給太宗看,太宗是有二十余子女,卻還從未親手抱過嬰孩。蘭昭容柔弱的聲音響起:“陛下,您抱抱十七吧……”
太宗把十七公主抱在手里,嬌小又柔弱的身軀,時直嬰兒滿月,還看不清楚真切,眼睛只是睜開了細(xì)微的一條縫隙。
嬰孩肉嘟嘟的小手揮動著試圖去抓太宗的臉頰,嬰孩的臉看著太宗一直在笑,仿佛討好一般,這血染的江山鐵打的君心,此刻也被融化了……他此刻覺得為人父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笑靨如春日,朕賜封你名號為“明陽公主”。取名為漱兒,希望你與你母親一樣純凈如蘭,不染這世間凡污。”
“即日起,蘭昭容晉封為蘭淑儀。”
但是這蘭淑儀卻是紅顏薄命,還沒熬到妃位呢,就因為產(chǎn)后感染風(fēng)寒撒手人寰了。留下僅三個月的明陽公主。
太宗心有余念,把明陽公主教給長孫皇后教養(yǎng)。
后世人只知道明陽公主生母是長孫,無人知蘭淑儀。
……
話分兩頭,小七在寺院中長到七歲那年,玄隱大師親自為他剃度,醍醐灌頂。定法號為“禪機”
禪機在寺院中每日跟隨是兄弟們修習(xí)早晚課,認(rèn)真研習(xí)佛法,慧隱大事親子教習(xí)他梵文,每日會把他叫到身前聽訓(xùn)。
佛教起源于印度,興盛于大唐。佛教于隋唐之際,高僧輩出。
禪機天性聰慧,七歲開始就展現(xiàn)出對佛學(xué)的濃厚興趣,加之玄隱大師的親子嚴(yán)格指點,禪機到十二歲時,已是遠(yuǎn)近小有名氣的小僧了。
再說太宗皇帝對當(dāng)時佛教的看法,李唐江山姓李啊,是高祖起就很推崇道教的。
因為姓李啊,自稱為李耳后人,也表示以孝治天下。但是呢,帝王之術(shù)的智慧是強大的,高祖知道佛教當(dāng)時在民眾中的位置,也沒有想徹底激怒佛教徒,只是適當(dāng)?shù)墓瑝褐屏艘恍?br>
到了太宗皇帝當(dāng)政了,不得不說,這位帝王是很有心胸和遠(yuǎn)見的。他同時扶持了佛教和道教,和儒家,并很好的使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達到了平衡。
太宗皇帝也是個文武全才,博覽群書的時候,也在研究佛教經(jīng)典和關(guān)注著佛教文化的發(fā)展,對于當(dāng)政者來說,心胸寬廣海納百川又有遠(yuǎn)見,在當(dāng)時已屬少見的明君。
太宗一面整肅佛教界之流弊,一面又開始深入了解佛教。
太宗皇帝時常會與僧人論道,太宗皇帝很尊重佛門一些博學(xué)之士,尤其是玄奘法師和玄隱大師。有時會找他們?nèi)氲钫勗挕?br>
這一日,太宗退朝后,召見了玄隱大師入御書房討論佛法。玄隱大師對禪機的喜愛更似祖孫,而禪機對玄隱大師不止是師徒情深,還有一種親情的依賴感。
這在出家人身上,屬于六根不凈。玄隱大師也不知是喜是憂,只好隨緣去罷。
禪機三世做學(xué)問,慧根很深,玄隱大師也想讓他多開拓一下視野,遂帶他一起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