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葭的聽覺和嗅覺已經比之前有了極大提升,若是相比顧奈對血腥氣的敏感程度還是不及。
兩個人將注意力集中在五百米外的人行道上,空氣中摻雜著車輛往來聲音、行人的談話聲、快速拋起來耳邊的風聲……還有越來越近的人群之間的驚呼、一個男人痛不欲生的慘叫……
血氣越來越強烈。新鮮的血氣!
顧奈的胸口起伏不定,有些隱隱約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奈奈,現在天還沒黑透呢,你跑那么快干嘛……”
陸葭現在跑的已經比常人快很多了,也仍然被顧奈甩在后面好幾大步。顧奈聽到陸葭的喊聲清醒了不少,步子慢了下來。白天速度太快會引人注意的。
人們圍成了一圈,周圍有人在尖叫:“!警察怎么還不來!下面有怪物。。
“太可怕了!”
“這是什么怪物!”
“不是怪物,聽聲音好像是人!”
也有心里承受能力強的:“是人的話一定活不成了……”
“真是人的話,晚了這人就沒救了,快找人幫忙。
圍觀的人什么心里都有,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的。
顧奈和陸葭擠進人群,怎么也進不去。陸葭急中生智的大聲喊:“快讓開!出事的是我爸(反正自己也沒爸)!”聲音喊出來,她兩邊的人慢慢給她挪出位置,那些人奇怪、同情、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當她看到人群中心的景象,真個人難受的好像無數只螞蟻在背上爬。
井底還不斷傳到地面上一聲聲嘶肝利膽的慘叫。
好幾個人用手機打著燈光照向井底,提供光線幫助,有個穿著橙色服裝都環衛工人從手推車里拿出把掃帚迅速跑過來,打著手電筒照向井底。
這個兩米多深的井下,有一個巨大毛乎乎的東西在蠕動著。陸葭和顧奈的眼力異于常人,能看清那毛乎乎的東西是由數不清的老鼠聚集在一起,常人肉眼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長毛怪物。
老鼠這種東西很神奇。
它們聰明、狡猾;生命力和繁殖力都極其頑強;一只母鼠出生后只需要三個月就可以受孕,每年能懷胎十次,每胎能生出6~20只幼崽。它們什么東西都能吃,蔬菜水果土豆五谷、皮骨肉類……無論葷素來者不拒。所以城市里的下水道里,或者垃圾場永遠都有成群的老鼠做窩。
井口七十多厘米寬,環衛工人手腳麻利的把兩個掃帚桿接連綁在一起,把掃帚豎直順到井底,打算撥開那堆毛乎乎的東西。幾只老鼠受了打擾不僅不怕,反而成群結隊的順著掃帚爬了上來,把環衛工人下的趕緊扔了掃帚。
“是老鼠!”
“就說哪有怪物!
“這么多老鼠擠在一起,不會把人給包圍了吧?”
“這是包圍么,是覆蓋!
“別說了,太嚇人了。警察怎么還不來!”
圍觀的人都明白了真相,不是有怪物,是人掉進下水井里被老鼠圍攻了。這些人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井下的人慘叫聲越來越小,怕是快不行了。
陸葭和顧奈當然明白:老鼠本來是怕人的,那是一兩只老鼠。就算下水道里生老鼠,可人掉下去短短幾分鐘就有上百只老鼠突然聚集到這,恐怕是有人驅使。
陸葭的手指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快速說“一點乾坤大”;接著,用手指在圈上畫一條從東到西的直線同時年初第二句口訣:“橫丹日月長”;接著雙掌合十在胸前“高樓生萬象,老鼠不敢藏”念到最后這句,她閉目觀想,眼前出現的是墨雪的形象。
圍觀的人看不見,顧奈卻能看見一只成年豹子大的黑貓四蹄踏雪,從陸葭的胸口竄出來直奔井底。那些老鼠頓時四散開來躲藏在手機和手電筒照不到的地方。黑暗里那一片片紅點是一只只老鼠的眼睛,看有多少個紅點就知道有多少只老鼠。
那些老鼠并沒有打算放棄“食物”,躲在暗處齜牙咧嘴的向墨雪的黑影示威,“墨雪”站在井底的人身上,橫掃著尾巴嗷嗚一聲低吼,老鼠又全都退后了幾步。
趁著這個工夫,顧奈縱身一跳進入井底,脫下外套迅速把自己身上的白外套脫下來將人包裹起來。然后腳下發力拔地而起,將那個人一并抱了上來,放到地面上。
這個人現在還沒死也不遠了。
整個人氣若游絲,渾身被老鼠咬的沒一塊兒好地兒了。
陸葭迅速打了急救電話,很快120就會來。顧奈習慣性的給這個人做著體表檢查一遍做著緊急止血處理。
“活馬當死馬醫說”正符合此刻顧奈的狀態:這個活人在她眼里眼前的人已經是一具死尸。
“受害者(此刻還是活的)為男性,身高一米七六!
“受害者從地面跌落至井底兩米深處,左腿斷裂性骨折、脊椎錯位;”顧奈見陸葭打完急救電話說:“做記錄。沒有筆就打字,跟不上就錄音。”
“受害者全身被鼠類動物造成嚴重破損傷,面部、鼻尖、口唇、耳廓、手指等暴露部位、以及受害者衣物破損處皮膚暴露部位均被不同程度咬傷!
“咬傷處有鋸齒狀小齒痕,創緣不規則。通常單只鼠類咬傷創口小兒淺表,這么大面積的損傷的確少見,F場看到大規模鼠群,初步判受害者體表創口均源于鼠類。除左腿脛骨斷裂性骨折、脊椎骨錯位外,暫時未發現其他致傷外因!
顧奈說完,想摘手套發現情急之下自己沒來得及帶手套。陸葭連忙遞過去一包紙巾,顧奈皺著眉頭反復的擦著,怎么也擦不到留在手上的血漬。
這會兒遠處警車響起來,圍觀不少人散去了。顧奈不由得一陣心煩絲毫沒留意人群之中有一個人悄悄離去。這個快速離去的消瘦的身影被陸葭捕捉到了,她覺得那個身影很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候派出所警車和消防人員都來了,所有人看到地面上躺著的血肉模糊的傷員都倒吸了一口氣。這個人的腿和胳膊已經被咬的露出白骨,臉部也已經被咬的顴骨外露。
很快120也來了,F場的目擊者不能走,一一配合民警問話,陸葭和顧奈被帶到了街道派出所做筆錄。
警車上,陸葭的腦海里在反復模擬這個人受傷的全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