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言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很明顯的心疼。
他并沒有開口說什么,他想要說的,好像都裝在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顧南湘一點都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一個自己。
女為悅己者容,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顧南湘現在真的是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鉆進去。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裴啟言,目光透著幾分的閃躲:“剛才……謝謝你幫我解圍。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你先走吧……”
就在她打算走進套房,并且將門關上的時候,房間內傳來了年年的哭聲,很洪亮。
裴啟言馬上說道:“你現在這副樣子,還是別讓年年看見,免得嚇到她。你先去洗一下吧,我去照顧年年。”
這么多年,他也沒有親自照顧過自己的親生女兒。
顧南湘覺得裴啟言所說的也有道理。
她現在的這副模樣,的確是不太適合出現在年年的面前。
所以最后,她答應了裴啟言的提議:“那就請你……幫我照顧一下年年吧。”
顧南湘故意把話說得這樣客套,因為她想要讓裴啟言知道,他跟年年并沒有直接的關系。
哪怕有著一層無法否認的血緣關系。
但有的時候,只有一層血緣關系,也不能說明什么。
裴啟言又怎么會聽不出來,她話語間的含義呢。
他并未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只是點了點頭,然后朝年年所在的那個房間走了過去。
看到他走進了年年的房間,顧南湘才去自己的房間拿了衣物,然后去浴室洗澡了。
這些人下手還挺狠的,這些顏料挺不好洗的。
顧南湘足足洗了有一個小時這樣,才將身上的,頭發上的臟東西全部洗掉。
當她將頭發全部吹干,來到年年這個房間的時候,眼前所呈現的這一幕,讓她的腳步瞬間頓住了。
裴啟言正坐在床沿邊上,陪躺在搖籃內的年年玩耍。
年年似乎還挺喜歡裴啟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層血緣關系。
她正在沖裴啟言笑著,嘴里發出愉悅的笑聲。
她正努力伸著自己的小手,想要去抓裴啟言手里的小玩具熊:“熊……熊熊……”
裴啟言眉眼溫柔的看著年年,眼眸里仿佛也寫滿了父親的慈愛。
這樣的畫面,顧南湘在還未懷孕的時候,就幻想過許多遍了。
她還當著裴啟言的面問過:“你說,咱們以后有了孩子,會是什么樣的?”
“你都還沒嫁給我呢,就想著給我生孩子了?”裴啟言當時帶著調侃的口吻,回了她這么一句。
顧南湘在他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沒皮沒臉的模樣:“干嘛,你不娶我,還想娶誰啊?你快回答我,等咱們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
看著她滿目期待的模樣,裴啟言最終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嗯……以后,我會坐在搖籃邊上,陪著咱們的寶寶,然后你就安靜的坐在一旁畫設計圖。”
“又或者是,咱們抱著寶寶,一塊兒散步在公園里,小湖邊……”
裴啟言跟她說了許多畫面,每一個畫面都讓顧南湘充滿了期待。
然而這些畫面,最后終究是……只能自己腦補。
而此刻,裴啟言坐在搖籃邊上,陪著年年玩耍的畫面,幾乎刺激到了她的淚腺,讓她險些淚奔。
不過,她還是很快的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并且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開口道:“麻煩你了。”
裴啟言跟年年玩得很認真,他甚至沒察覺到,顧南湘已經來到了這個房間。
年年聽到顧南湘的聲音,馬上扭頭看向了顧南湘,笑得一臉的燦爛:“媽媽!媽媽!抱抱……”
年年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黏著顧南湘了,只要看見她,就會撒嬌要顧南湘抱自己。
顧南湘只要看到年年露出笑容,她便沒有辦法拒絕年年的任何請求。
所以,她馬上笑了笑,并且走到搖籃邊上,將年年從搖籃內抱了起來:“玩得開心嗎?”
裴啟言從旁邊的床上站了起來,目光定定的看著顧南湘。
年年點了點頭:“年年開心,年年很開心。叔叔,叔叔會陪我玩。”
說罷,年年又側過臉去,對著裴啟言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裴啟言此刻的心,已經柔軟的一塌糊涂。
剛才,在他走進房間,看到躺在搖籃內的年年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便化了。
這小家伙的眉眼,跟顧南湘的有點像,不過從某個角度看,也會有點像他。
“哇……哇……”搖籃內的年年在哭。
裴啟言走上前去,對于照顧孩子,他終究是會顯得有點手忙腳亂的。
“年年?不哭……不哭啊。”裴啟言輕輕的拍了拍年年的胸口。
但年年在看到他的臉之后,竟然哭得更兇了。
畢竟,對于年年來說,他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這下,裴啟言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年年,你別哭,抱,我抱你,好不好?”裴啟言一邊說,一邊便有些笨拙的將年年從搖籃內抱了出來。
當年年被他抱在懷里之后,她的哭聲才漸漸的停止,她那雙黑亮干凈的眼眸,也開始打量起裴啟言:“你是誰?”
她的話還說不太清楚,只能發出一個大概的發音。
裴啟言在聽到她那萌萌的發音之后,便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你也叫我……叔叔吧。”
他現在還沒有辦法,讓年年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如果能以叔叔這樣的身份陪伴在年年的身側,他也會覺得心滿意足的。
現在的他,就是這樣的容易知足。
后來,他陪著年年玩了一小會兒,這小家伙似乎就慢慢的跟他親近起來了。
這一個小時,對于裴啟言來說,真的過得太快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讓他覺得無比幸福的這一刻。
顧南湘看向裴啟言的眼神里,總是帶著幾分的疏離跟躲避:“不管怎么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謝你幫我解圍,也謝你幫我照顧年年。”
“這些,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裴啟言并不需要她的道謝。
就在這個時候,年年突然問了一句:“危叔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