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言被攔住了去路,所以也只好停下了腳步。
但他卻仍舊沒有去看裴雄,目光跳過了裴雄,直接看向了大門外漆黑的夜幕,神色冷沉。
“沒想到……有一天你會主動放棄這一切。你真的甘心啊?在裴家被人瞧不起這么多年,你真的甘心?真的不想繼續(xù)握著這一切?”
看到裴啟言還是那副不愛搭理自己的模樣,裴雄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當(dāng)初我就說過,不是屬于你的東西,就不要去覬覦。你看看……在短暫的擁有之后,你不還是要物歸原主嗎?”
“這次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倒是挺明智的。”裴雄冷笑了一聲:“我告訴你,眾星娛樂在琰川的手里,會得到更好的發(fā)展。他比你更適合,當(dāng)一個好的領(lǐng)導(dǎo)者跟管理者。”
“等你的兒子,坐上了這個位置再說吧。”裴啟言只淡淡的扔下這句話之后,他便頭也不回的提腳離開了。
裴雄瞪著雙目,不滿的看著裴啟言離開的背影:“這個位置,一定會是琰川的!讓你這個私生子坐了這么一段時間,已經(jīng)算是你的福氣了!”
私生子……
又是私生子。
不就是因為他母親的身份稍微卑微了一點嗎?
難道……就因為他的母親沒有出身在豪門,就該被他們這般輕視跟嘲諷嗎?
他的母親,一直都靠著自己的努力賺錢,她做錯了什么?
她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身份比她高貴一點的人而已……
心里頭這樣想著,裴啟言已經(jīng)走出了裴家的大門。
在他坐上車之后,他不由得扭頭看向了眼前的這棟別墅。
一直以來,他都好像是在為了別人而活。
他很在意爺爺對他的看法,也很在意外界對他的評價。
然而這兩三年過去,他才發(fā)覺……爺爺?shù)目捶ǎ饨绲脑u價,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就算他拼盡全力,爺爺也不會承認他是裴家的子孫,也不會將他看得與琰川同等重要。
而你也永遠無法,讓自己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從而讓外面的人徹底閉嘴。
想要誹謗你的人,永遠都能抓著你的缺點不放。
想要維護你的人,根本就不會把你身上的那些污點,當(dāng)一回事。
裴啟言現(xiàn)在,也算是徹底想開了。
即便現(xiàn)在顧南湘沒打算接受他,甚至覺得他的存在對她是一種打擾,這也沒關(guān)系。
他也還是,得遵從自己的心意,跟聶允兒離婚。
這段婚姻再這么拖下去,他跟聶允兒都會陷入更深的漩渦跟痛苦之中。
就在他收回視線,準(zhǔn)備開車離開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他的助理打來的。
這段時間,他擔(dān)心聶家的人會對顧南湘母女不利,所以就讓助理安排了人,隨時關(guān)注著顧南湘母女的安危,最好是能將顧南湘每日的情況,都事無巨細的向他匯報。
助理打這通電話來,就是為了向他匯報顧南湘的情況。
他接起了電話:“說。”
“顧小姐今天……出了一趟門。今天是危延的生日,她去游輪上參加了危延的生日會。后來……”助理在說到這兒的時候,便不再往下說了。
“后來什么?”
助理怕裴啟言聽了心里難受,所以他在吞吞吐吐了半天之后,才開口道:“后來……危延向顧小姐表白了,顧小姐接受了……危延的表白。聽說當(dāng)時的畫面……看起來特別的溫馨有愛。”
裴啟言在聽完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幾分力道。
所以……顧南湘所說的,她已經(jīng)跟危延在一起了,這是真的嗎?
她真的……已經(jīng)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從今往后,裴啟言三個字,與她再無關(guān)聯(lián)。
一想到這兒,他的胸口竟疼得快要窒息。
三年前離開她,他便已經(jīng)承受了一次猶如凌遲一般的痛。
今天,他的心再一次被凌遲了。
“裴總……您有在聽嗎?”助理半天都沒聽到裴啟言的回答,他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裴啟言的喉結(jié)滾動了好幾下,確定自己開口不會哽咽的時候,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了。”
“裴總……那您……您就別跟聶小姐離婚了吧。您為了顧小姐離婚,這……這也挽回不了什么了。她都跟別人在一起了啊……”助理也跟著裴啟言許多年了,他很清楚裴啟言有多辛苦。
所以,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打從心底心疼裴啟言。
“不管她要不要我,我都要離婚。難不成……要繼續(xù)讓自己將就下去嗎?我曾經(jīng)以為……日子一天天地過,即便不愛,也會有親情,無所謂的。”
“然而……日子一天天的過,你會發(fā)覺,去維系這樣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有多累。而且,累的不僅僅是我,她更累……”裴啟言說罷,便將電話給掛斷了。
他垂眸,看向了副駕駛座前面的小抽屜。
他將小抽屜拉開,然后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盒子。
他將這個盒子打開,里面放著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就是普通的銀戒,他當(dāng)時用自己勤工儉學(xué)的錢,買下了這枚戒指。
原本是打算,在那一年顧南湘的生日,向她求婚的。
那會兒的他,根本沒靠家里,過的就是窮小子的生活。
這一枚銀戒,是他手頭最值錢的東西了。
只可惜,到現(xiàn)在,這枚銀戒都還沒送出去。
因為那一年,他離開顧南湘了……
“現(xiàn)在的你……也不會接受我所準(zhǔn)備的這枚銀戒了吧?”裴啟言苦笑了一下,然后將這枚銀戒,重新放回了那個小抽屜里。
多年后,他們都擁有了更好的生活,可是……卻沒有了彼此。
仔細想想,這真的是挺讓人心痛的。
有些人,真的說散……就散了。
“顧南湘,我還能……把你找回來嗎?恐怕……你也不愿意再信我了吧?”他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啟動了車輛,踩了油門,揚長而去了。
夜色里,他所開的這輛車,似乎也顯得特別的落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