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的烏云之內(nèi),有一個渾身紅色,綠頭發(fā),身上穿著綠色衣服的小娃娃,在云海中弄潮。
這就是從蘇思思身上,撈出來的那個血色拇指肚大的娃娃,穿上陳平安身上的綠氣衣服。
另有一個金娃娃,收攝在云中,隱而不出。
三個月前碰到三生石之后,陳東來就覺醒了自己三生三世的記憶,前世的能力,自然也慢慢恢復(fù)。
自絕地天通之后,昊天掌三界萬物生靈之宿命,這是那一戰(zhàn)的另一個影響。
以前,萬物生靈遵循的都是天命,是大道自然規(guī)律,時刻在變化,擁有諸多不確定存在。
自絕地天通,天地兩分之后,昊天掌宿命,個人生靈的命運,可以說都是注定的,在天地人三書里面都有記載。
而陳東來掌變數(shù),掌命運順逆,掌兇吉,掌氣運,掌劫難……
陳東來可以左右別人的宿命,比如一個人走霉運,他將霉運給收走了,如果一個人戾氣很重,他將戾氣收走,比如一個人有血光之災(zāi),他可以將血光之災(zāi)收走,讓他們都過上美好的生活。
反之,也可以為那些氣運深厚之人,加上血光之災(zāi),有人要考狀元,將他文氣收了,讓他屢考不中,有人要當大官,有人要當皇帝,他也可以讓這些存在泯然眾人,變得平平無奇。
他是三界之中最大的變數(shù),與宿命,與昊天不屈一戰(zhàn)。
只要他的身份暴露,將引發(fā)三界大戰(zhàn)。
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的陳東來,諸天神佛都沒辦法發(fā)現(xiàn)他,更別說是普通凡人,對娃娃在云中弄潮,也不在意。
意念一動,烏云緩緩分開,底下是萬丈高空,他處于云端,俯視人間,鳥瞰整座三江府城。
三江城水陸交匯,可謂是大乾國最繁華的商業(yè)都市,有“川澤沃衍,有海陸之饒;珍異所聚,商賈并輳”名聲遠揚。
城內(nèi)商業(yè)繁榮,人口眾多,城內(nèi)店鋪門庭若市,商店酒肆鱗次櫛比,四衢八街車水馬龍。
眼看天暗下來,黑云壓城,雷鳴電閃,大雨就要下來,城中是雞飛狗跳一片……
視線拉近,陳東來看著城中眾生,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哪怕是一條狗,頭頂上都有一團籠罩腦袋的云氣,有大有小,有薄有厚,整個城池都籠罩在各種顏色更是色彩無數(shù)。
那些不同顏色的氤氳之氣,可以說是人族氣運,也可以說是紅塵之氣,又可以說人的命運之氣等人族氣息,匯集而成。
更是有金光在城中閃耀,那是某考生文氣升騰景象,看來今科狀元,的確有可能出現(xiàn)在三江。
見得金光,陳東來意念一動,金娃化作道遁光,朝著那金光所在飛去。
陳東來站在上帝視角,俯瞰人間,掌控這片天地,此時的處境頗為玄妙。
“咿呀!”
紅綠娃娃朝著下方飛去,掠過人群,陳東來的意念緊隨其后,如一陣風般掠過人群。
三江城百姓們,都做著自己的事情,無人發(fā)覺他飛過。
胖娃娃緊飛猛趕,來到一棟兩層酒樓前面,酒樓的邊上掛著一塊幌子迎風招展,上書常來酒館。
幌子下方有兩個大大的木制酒桶,拾階而上,陳東來卻見到蘇思思,此時的老板娘正抬頭望天,眼神有些陰郁,神情糾結(jié)。
胖娃娃就是圍著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陳東來自然不可能讓厄運再纏身于蘇思思,對著胖娃娃說道:“走你!”
在他的眼中,蘇思思的頭頂,有一根無形的血色紅線,一直接連天地,那紅線的另一頭,就是引起她厄運的所在。
胖娃娃接收到命令,又戀戀不舍的飛走,朝著城外,風雨正急所在而去。
在他意念離開常來酒館的時候,蘇思思終于下定決心,朝著外面走去。
而她所去的方向,赫然是紅線所延伸的方向。
三江城外,碧羅江中段地帶,此時的天空烏云密布,上面有一艘巨大的官船。
在風雨飄渺中跌宕起伏,其中甲板上更是破了個大洞,船周圍的水域,人死傷無數(shù)。
大船之上,有個一看就威嚴顯貴的中年人,在組織著眾人,緊急搶救著大船。
江城原本晴空萬里,突降驟雨,源頭就在眼前,陳東來有了一絲明悟。
大江上,站著個和尚,隨波起伏,在他身前的江里面,有一只大魚,大魚一躍趕得上前世的鯨魚,擺尾一下,天空的云氣被攪動,“禿驢,我從未為惡,修行千百年,從未害過一人,做過一件惡事。”
“哼,妖那有不害人的?妖孽受死!”
年輕和尚身披袈裟,右手執(zhí)佛杖,左手托鐵缽,雙目一瞪,一躍而起,權(quán)杖跟鐵缽收起,雙手合十,打出手印,“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大魚甩尾跟和尚打出的佛掌碰撞,“哼!妖女,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不知天高知地厚,看我收了你!”
一掌下去,天地變色,風雨更急,終究是和尚法力無邊,大魚尾掀不起絲毫浪花。
最終,大魚被和尚鐵缽收入缽中。
就在這時,紅色娃娃順著紅線,反鉆入和尚的光頭頭頂,籠罩著他。
和尚毫無所覺,踏水而行,一葦渡江,轉(zhuǎn)身就走。
所去的方向,也是紅線一直延伸,朝著三江城所在的方向,不急不緩的走去。
在和尚走后,天上的風雨,動蕩的江水平靜下來,陽光再次沖破厚厚的云層,照射下來。
殘破的船上,那個中年人,眼中滿是悲傷,還有一絲絲殺氣,“大人,我們還是坐小船上岸吧,官船要沉了!
中年人望著光頭,神情肅然,一言不發(fā)。
“老爺,夫,夫人……”又有一個老管家,扯著中年男子的衣服,說不下去,最后只能夠拉著他上小船,上岸再說:“船要沉了。”
嘭!
中年男子緊握拳頭,指甲嵌入手中皮膚,留下猩紅的鮮血。
在一行手下?lián)u小船上岸后,他抬頭望著遠處和尚消失的地方,那是三江城,本不想打擾地方的他,難得的不想走了。
“入城!”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江里面出來,有護衛(wèi),有仆人游上岸,林林種種加起來竟然有二三十個跟隨,一看這陣仗,那這人的官,怎么都小不了。
陳東來不再關(guān)注這邊,那邊蘇思思朝著城外而來,和尚朝著城里去,就要遇上。
等他投于目光的時候,蘇思思跟年輕和尚,已經(jīng)對峙站立,空曠的草地之上,兩人相對而立,呼呼的風吹過,吹起蘇思思一身淡綠色上繪月季花的直領(lǐng)對襟褙子衣角。
褙子腋下開胯,腰間用勒帛系束,下長過膝,頭上的華盛點綴,蘇思思神情嚴肅,不減風韻。
和尚的袈裟飄飄,右手執(zhí)佛杖,左手托鐵缽,眉間滿是慈悲,開口卻充滿煞氣,“妖女,受死!”
卻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
“法師,可敢聽我講個故事?”
蘇思思面對和尚就要發(fā)出他的大威天龍,站定不動,有些悲傷,那是為姐妹兒傷感。
“勿要妖言惑眾,看我將你打回原形,收了你!
和尚壓根聽不進去什么故事,抓著手中鐵砵的手,緊了緊,準備收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