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這座千年古城在白蓮教西走之后，一下就留陷入了蕭條。

　　畢竟一年多的時間從陜西走了兩百多萬人呢，而且在白蓮教盤踞陜西的幾年里，由于他們執行了嚴苛的宗教政策，許多不肯信仰白蓮教的教徒都遭到了殘酷的迫害。

　　這種迫害可不是什么繳納人頭稅、不許做官等這種輕量級的迫害。

　　白蓮教執行的，是不信我者人頭落地的迫害政策，加上動亂導致的人口外流，在大明開國后，整個陜西的人口一直在低水平徘徊。

　　所以等到大明政府重新回到陜西之后統計，整個陜西在不過短短四年時間內，死于宗教動亂，包括但不限于在沖突中被打死，被判處死刑，被私下砍頭等的，最少有接近四十萬。

　　這還是戶籍上能找得到的死亡人數，好多連戶籍都沒上，或者根本沒統計的有多少，誰也不清楚。

　　當新任陜甘總督，兼陜西巡撫陳文淇上任的時候，全陜所有人幾乎都信仰一種變了味的白蓮教，哪怕王聰兒根本沒帶著他們西走，說明這是些人對白蓮教來說并不是很重要，但他們仍然把王聰兒當成了神仙，也把葉大皇帝當成了玉皇大帝下凡。

　　在這種宗教氛圍下，原本陜西的佛道兩教都完全消失了，額，也不是消失，應該說陜西的佛道兩教，已經十分上道的主動融進了白蓮教的體系中。

　　最慘的當然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教，他們沒法像佛道兩教一樣可以靈活的做變通，所以是被打擊的最慘的，也是王聰兒麾下白蓮教徒最敵視的群體。

　　他們遭受的損失沒人能統計，但只要看看現在陜西的情況就知道了，明著信天方教的一個也無，暗中還在信的，幾乎做到了萬中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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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城中，就在王聰兒曾經召見大臣的集賢殿中，一場秘密召見正在進行，坐在葉開對面的，是一個極度憔悴的泰西人。

　　葉開已經沒法把他和那個自己見過的俄國貴族聯系到一起了，如果不是珍娜確定的話，葉開實在看不出來，這位就是珍娜名義上的丈夫，曾經葉卡捷琳娜二世手下的能臣，保羅一世的寵臣，當然他現在是亞歷山大一世的叛臣。

　　“陛下！我實在沒有辦法平靜下來，我一想到那些瘋狂的叛逆者涌進保羅一世陛下的房間將他活活殺死的場景，就感到萬分難受，他們刺殺了全俄羅斯的君主，尊貴的沙皇陛下，這太讓人惡心了！”

　　小托德先生完全失去了第一次面見葉開時，那種帶著幾分驕傲的姿態，那俄式的大胡子，肅反軍官般的語調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副瀕臨崩潰的表情。

　　呃！他也確實該崩潰，作為保羅一世的寵臣，在保羅一世遭到刺殺后，暗中策劃刺殺保羅一世的俄國權貴，乃至加冕為俄羅斯沙皇的亞歷山大一世都不會容忍他。

　　在遭到逮捕后，小托德被褫奪了伯爵的勛位，然后被判處了二十年的監禁，繼而又被判流亡烏拉爾山以東。

　　他被編入了奪取哈薩克汗國中玉茲的俄國遠征軍，然后在押送的途中，一個同情他的小軍官悄悄告訴他，軍隊中有人接到了命令，要在目的地奧倫堡將他秘密處死。

　　驚慌失措的小托德在即將到達奧倫堡的時候設法逃脫了，不過他的運氣一點也不好，逃過一劫的他還沒回過神，就被哈薩克騎兵給俘虜了。

　　按照哈薩克人的傳統，小托德成了俘虜他騎兵的奴隸，每日辛苦勞作連飯都吃不飽，直到他遇到了在哈薩克汗國活動的大明錦衣衛，這才脫離苦海。

　　“是的！相當惡心，如果圣彼得堡緊鄰著大明的話，朕一定會出動軍隊將他們每個人抓到斷頭臺上，不過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弄清俄羅斯帝國對于大明的立場是否發生了變化，在面對法蘭西的時候，俄國又會是什么樣的態度？”

　　葉開眉宇間也浮現出了一絲怒氣，不說感同身受，但葉開也確實感覺到了些許不爽。

　　這都什么年代了，俄國貴族還在搞兩百年前的套路，已經變成大帝國皇帝的葉開覺得，保羅一世可以被推翻，甚至可以弄到斷頭臺上來一刀，但絕不應該死于一場屈辱的刺殺。

　　而且保羅一世被一票刺客踩死之后，之前的《明俄秘約》還能得到執行嗎？俄國人會不會再來跟大明爭奪鮮卑利亞？跟法蘭西逐漸靠近的俄國會重新回到反法同盟中去嗎？這都是葉開想要繼續了解的。

　　“我想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保羅一世陛下跟陛下您有過密約，不過對于喜歡土地，熱衷向東擴張的俄國人來說，他們肯定不會對大明懷有好感。

　　至于對法國的態度，目前來看，篡位者亞歷山大肯定會與法國交惡，因為法國人公開處死了自己的君王，這是對所有歐洲君王的挑戰，除了。。。。”

　　葉開點點頭表示理解，保羅一世嘛，除了他這個瘋瘋癲癲、異想天開的俄國瘋王以外，沒有任何以為歐洲君主會對法國大革命抱有好感，因為法國大革命，要革的就是他們這些國王、皇帝和沙皇的命。

　　葉開猜想，拿破侖現在一定萬分難受，因為保羅一世這個瘋子在派蘇沃洛夫翻越阿爾卑斯山取得在意大利的一連串勝利之后，因為與英國和奧地利的矛盾又迅速向法國靠攏，他曾經把拿破侖稱為偉大的統治者，俄法兩國甚至在商量組建一支聯合軍隊去進攻英屬印度。

　　去年葉大皇帝還接到了來自彼得堡的特使，特使是來要求大明兌現對于俄羅斯帝國支持的，這份支持就是超過兩百萬銀元的物資和一支從雅庫茨克撤離并接受大明武裝的，不少于五千人的俄國騎兵。

　　不過葉大皇帝已經把這些物資用到支持白蓮教西進運動中去了，他一邊表示大明肯定會兌現，一邊在拖延，因為他清楚記得歷史上是沒有發生俄國進入印度這件事的。

　　果然，從今年四五月份開始，上海府和南京承天府的泰西人，就開始傳言俄國沙皇保羅一世遇刺身亡，七月錦衣衛南鎮撫司哨探，就在哈薩克汗國大玉茲發現了骨瘦如柴的小托德伯爵。

　　在葉開想來，保羅一世的死，肯定會把快要接近蜜月期的俄法兩國分開，俄國估計很快就要加入反法同盟了，這也是葉開下達詔令，開始征募在大明的日本武士以及征發蒙古牧民的原因。

　　因為在現階段，大明的主要敵人有兩個，一個是海軍實力仍然比大明強大的帶嚶，一個是即將達到鼎盛階段，成為歐洲憲兵的俄國。

　　這兩個國家，一個從海上威脅大明，一個在陸地上對大明西北虎視眈眈。

　　俄國人甚至現在已經控制了哈薩克汗國的小玉茲和中玉茲，開始對巴爾喀什池的大玉茲乃至大明的伊犁河谷進行窺視。

　　這是葉開不能容忍的，他已經把收復整個河中，看成了成就他千古一帝恢復漢唐榮光的標志。

　　如果俄法還在接近，葉開肯定會做出忍讓以求讓歐洲打成一團，但現在俄國迅速與法國脫離，讓法國在歐洲處于四面包圍中，那葉開就會趁機痛毆毛熊，以求在整個河中建立與毛熊對峙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