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站在山坡上的葉開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陳文淇的第三營第一連和第二連只有三百多人,一下被超過一千人貼身了,對方還是專門的肉搏兵!
雖然陳文淇營的兩次排槍,放倒了對方小一百人,但西山軍的人數(shù)仍然是他們的兩倍還多。
更危險的是,眼看已經(jīng)有人進入了肉搏狀態(tài),遠處一頭戰(zhàn)象上紅色小旗一陣猛搖,三個方陣大約一千一二百的西山軍肉搏兵,也開始發(fā)足往陳文淇這邊狂奔,以求擴大戰(zhàn)果。
“康拉德!快開火!”葉開把手一揮,阿山就是一陣聲嘶力竭的吼叫,同時也把手里的三角令旗嘩啦啦的揮動著。
奧地利炮兵少尉,大胡子康拉德趕忙走到調(diào)整好射擊角度的加農(nóng)炮邊,十多門3磅和6磅炮噴射出了橘紅色的火焰。
一枚高速彈跳著的炮彈猛的穿透了狂奔過來的西山軍隊伍,頓時就犁出了一條血道,當先的幾人連慘叫都沒發(fā)出,直接就成了一片血霧!
雖然河邊叢林的土質(zhì)并不硬,但6磅炮射出的實心彈威力太大了,只要挨著,哪怕是擦到一點點,都會骨折筋斷。
十幾門炮,一下就收割走了幾十人的生命,當然這也跟西山軍沖鋒的隊伍太密集有關。
“第二連跟我上,第一連堅守御敵!”
沒等葉開調(diào)動,戰(zhàn)場嗅覺敏銳的黃老四就帶著他的第一連,快速向著已經(jīng)跟西山軍打起了混戰(zhàn)的陳文淇靠過去。
不得不說,這個由疍家漁民進化而來的兵(和諧)痞,還真是有兩下子。
雖然他的第四營在紀律方面不如陳文淇的第三營,但勇猛卻有過之!
而且他比陳文淇成功的一點就是,手下的士兵更加的信服黃老四,愿意跟著他搏命!
當兵的,其實更喜歡跟著黃老四這種官長,簡單、粗暴、滿口臟話,不彎彎繞繞。
他這個第一連,就是黃老四親自挑選的膽氣最足,肉搏經(jīng)驗最豐富的精銳。
他們也并沒有直接去加入陳文淇營的混戰(zhàn),而是快速的開到了陳文淇營的正前方,把他們遮護了起來。
“轟!”穿過炮火狂奔過來的幾百西山軍士兵,立足未穩(wěn)就挨了黃老四他們一頓排槍。
七十幾桿燧發(fā)槍,一下就放倒了二十來人,齊射完畢沒有時間裝彈,黃老四怒吼一聲,帶著第一連就直接沖了上去。
剛挨了炮轟,緊接著又挨了一次排槍,順利沖到這邊的西山軍之有差不多四五百人,雖然人數(shù)比黃老四他們多,但膽氣已喪!
而且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拿著燧發(fā)槍的火槍手,肉搏竟然比他們拿著大刀的還猛,再又倒下了二三十人之后,好不容易沖過來的西山軍士兵,又紛紛的退了回去。
他們一退,這邊跟陳文淇營糾纏在一起的西山軍士兵,就開始動搖了,他們來時有一千一二百人,現(xiàn)在最多還剩下了八百多一點,傷亡了三百多人,基本已經(jīng)是能承受的極限了!
不知道誰帶的頭,人群不由自主的的就開始往后退,慢慢的往河邊靠去。
“哐!哐!哐!”刺耳的銅鑼聲敲響,已經(jīng)萌生了退意的西山軍士兵如蒙大赦,他們前鋒變后隊開始了反向沖鋒,再又損失了超過七八十人之后,剩下的人狼狽不堪的退回了對岸!
好險,眼看穩(wěn)住了,山坡上的葉開才有機會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他娘的,陳文淇營差點就被打垮了,阮惠都快不行了,西山軍還是這么猛的嗎?
“阿山你去通知第二團,崇漢你去通知第三團,讓他們迅速往我這邊靠攏!”
葉開想了一下,立即就做出了決斷,對面的西山軍損失了五六百人,估計不會馬上發(fā)起第二波進攻,很有可能會跳軟柿子,去攻打距離葉開不遠的黎文勻部后軍。
但他現(xiàn)在管不了別的了,必須先保證自己的安全,他也還不知道對面的西山軍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來的是誰,所以穩(wěn)守才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葉開開始收縮自己的隊伍之后,對面的西山軍的動作也印證了葉開的判斷。
幾聲鼓響,差不多三千西山軍士兵,在一個身穿暗綠色戰(zhàn)袍的軍將帶領下,往黎文勻所部開了過去。
剩下的西山軍,則都跟叢林中走了出來,有條不紊的開始集合。
一個騎著馬披著紅色披風,身穿淡銀色魚鱗甲,頭戴鳳翅盔,內(nèi)穿碧藍色蟒袍,一看就是大人物,極為拉風男子出現(xiàn)在了河邊。
頓時,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就響起來了!
“被哈蒙乃,被哈蒙乃!”
差不多有兩萬西山軍士兵出現(xiàn)在了這條窄窄的河邊,伴隨著歡呼聲,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寫著阮、陳、武等漢字的旗幟,顯得士氣高昂!
葉開的臉色一下就凝重起來了,因為他能聽懂大部分的越南話,所以知道對面的西山軍士兵呼喊的正是,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誰是陛下?中央皇帝阮岳就在上個月,也就是葉開接著阮福映從梭桃邑跑路的時候,被阮惠狠狠的修理了一頓。
阮岳靠著在城樓上向阮惠哀求“皮鍋煮肉,弟心何忍?”而逃得一條性命,如今正在歸仁城臊眉耷眼的茍活,他根本不會出現(xiàn)之這里,也沒有這么高的威望。
那這個被西山軍稱為陛下的是誰?
只能是形同皇帝,馬上也準備稱帝的光中帝阮惠了!
可是?阮福映不是說他得到確切的消息,阮惠被阮岳氣煞,時日不多了嗎?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是陰謀?
難道阮惠假意放出病重的消息,就是為了勾引阮福映回國?
糟了!
葉開重重的一拳砸在手心,自己太不小心了,歷史上,明年阮惠不就和清朝打過一次清越戰(zhàn)爭的嘛!
他把兩廣總督孫士毅這個蠢逼打的丟盔卸甲,連廣西提督許世亨、福建南澳總兵張朝龍、廣西右江總兵尚維昇這樣的二三品大員都盡數(shù)戰(zhàn)死!
要是現(xiàn)在阮惠病重將死的話,哪會有能力去把滿清干這么一下狠的,讓十全酋長顏面喪盡?
嗚嗚的牛角聲響起,已經(jīng)整軍完畢的西山軍中飛奔出一騎,馬背上的騎兵手里拿著一面白旗,旗幟上寫著一個大大的‘使’字,向著葉開這邊駛來。
現(xiàn)在的狀況是疑似阮惠的首領,帶著差不多兩萬軍隊列陣在河的西岸。
葉開則將部隊收縮到了河東岸的緩坡上,不過河并不寬,最多也就兩米左右,而且也沒有多大得水流,最深處不過才剛過膝,士兵都輕易能淌河而過,防御力有限。
“鳴槍警告!”葉開喊了一聲,身邊的劉崇漢走上前去,對著駛來的騎兵就是一槍。
馬上的騎士附身下去,幾乎把身體都貼在了馬背上,不過仍然沒有停下。
“帶他上來,我聽聽對面的西山賊有什么想說的。”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guī)矩,在鳴槍警告后還敢往對方陣營去的,才有資格做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