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也爬上了安娜呆的那棵樹眺望了起來,他這三百多人仿佛就被人遺忘了一樣,泰國人進攻的時候沒有安排他,昨天輪到廣南人上的時候也沒安排他。
喧囂的進攻聲持續(xù)了整整兩個小時,一直打到天色漸晚,哪怕拉瑪二世開出了巨額獎賞,泰國人還是沒能攻下清萊城。
葉開呆的地方就在泰國人的收治傷員的附近,哭爹喊娘的聲音自從兩個小時前就漸漸多了起來。
只從這個葉開就能判斷出,泰國人的傷亡也不小,因為這兩個小時的傷員呻吟聲,比前幾天加起來都多!
“齊內丁!我覺得有點不正常,我的手下有很多人和緬甸軍隊打過仗,他們說緬甸軍隊沒有這么強的韌性!”
葉開正在思考,煙鬼亨利就走了過來,這個久經(jīng)沙場的法國老兵油子皺著眉頭,顯得有點不安!
“或許你的感覺是對的,清萊城只是一個只能容納兩三萬居民的小城市,就算這里的緬甸軍隊有足夠的韌性,但他們也沒法對泰國人的軍隊造成這么大的殺傷,我剛才去問了下,光是這個兩個小時,暹羅人就損失了超過五百人!”
葉開點了點頭同意道,他也感覺有點不正常,清萊城既不堅固也不大,泰國人都幾次攻上城頭了,竟然還是拿不下來!
一座兩三萬居民的城市能有多少守軍?
總不成城里全是軍隊吧?
想到這里,葉開猛的一抖,他和煙鬼亨利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一起去了!
“不行,你去同知其他人小心戒備,我去找阮文誠!”
泰國軍隊打不打得贏,葉開倒不是很關注,因為看目前這個樣子,不管是伊剎羅頌吞還是阮文誠,都沒把他這三百多人看成一盤菜,人家壓根就沒想讓他上戰(zhàn)場。
可萬一要是泰國軍隊被擊敗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可別稀里糊涂的把命丟在了這泰北。
不過等到葉開走到阮文誠營帳時,他差點被嚇了個跟頭,原來熙熙攘攘的廣南人軍營中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了,守護營壘的則是他的老熟人,親護都統(tǒng)朱文送。
“阮掌營呢?怎么就剩朱都統(tǒng)你在了?”
掌營是阮文誠的官職,全稱是掌右軍營,廣南人的官制,特別是武官的官制,五花八門什么都有!
但一般來說帶營字的要大一些,比如都營、掌營,這表示他是一軍的最高長官。
朱文送最近一直在避免和葉開接觸,他這個人沒什么謀略,也不太會帶兵,實際上就是個陣前沖殺的戰(zhàn)將。
但上次八個人打葉開一個都打不過以后,朱文送在廣南軍中的地位下降了不少,不然也不會從阮福映親護混到軍前來了。
但他又沒法去怪葉開,一是葉開已經(jīng)成了阮福映的妹夫,廣南的駙馬,二是他本來就技不如人,還有什么臉面去怪別人。
朱文送猶疑了一下,還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致禮,“掌營接到勒臘王子的命令,已經(jīng)移軍去清萊城東門了,王子極為憤怒,要求明天兩面夾擊,一定要拿下清萊城!”
尼瑪!葉開腦袋一炸,這拉瑪二世在泰國歷史上不是說是有數(shù)的明君嗎?
不是說八歲就上戰(zhàn)場嗎?
難道他就真沒感覺出一點的不對勁?
本來就一萬兩千人,還把其中最能打的廣南人給分營了?
“阮掌營移營為什么不派人同知我一聲?”葉開焦急的怒吼道,這狗屮的阮文誠,當老子是空氣就算了,移營這么大的事,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
朱文送把頭低了低,他只是個光桿親護都統(tǒng),被‘發(fā)配’到軍前效力,阮文誠是一軍掌營,他哪管得了人家!
發(fā)了一通火,葉開稍微冷靜了點,腦海中的危機感越來越重了,要是緬甸人只是特別頑強還好點,如果是清萊城里面真有詐,那就麻煩了!
少了兩千廣南人,特鑾的猛虎軍這幾天的損失又超過了五百人,戰(zhàn)斗力下降的很厲害,光靠拉瑪二世自己這四千多人,能頂?shù)米【挼槿说能婈牐?br>
“現(xiàn)在這誰說了算,你這還有多少人?”葉開看著朱文送問道。
“回葉總兵,阮掌營移營前,命我守護大營,我這還有差不多四百人,不過大部分是傷員,能戰(zhàn)斗的也就不到一百五十人!”朱文送輕聲答道。
“把傷員都轉移到山后去,再把你的人都帶過來,我跟你們合營!”
阮文誠的大營依山而建,背靠著一座小山包,營地左側還有一個條小河,雖然不深也寬,但能稍微起點防御的作用,不管自己猜測是不是正確的,葉開都決定要提高警惕。
朱文送張了張嘴,還是同意了葉開的要求,葉開的人本來就是被算在廣南人軍中的,他們要求進大營無可厚非。
而且朱文送也有點虛,他現(xiàn)在手下就一百多人和兩百多傷員,萬一真有什么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
天剛微微涼,這時候正是人睡眠最好的身后,清萊地處泰北,歷來是泰國的避暑圣地,從曼谷來的士卒們都享受著這習習涼風,睡得正香。
“昭坤猜巴!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請帶領我們?yōu)榕謇に赝笕藦统鸢桑 ?br>
泰國人中營,十幾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披耶洛坤素旺,曾經(jīng)的鄭信手下四虎將之一,披耶洛坤實際上是他的尊稱和爵位,素旺才是名字。
1782年拉瑪一世篡位之后,這個狡猾的篡位者先是用好言好語哄騙了這位手握重兵的猛將。
然后把他跟他的親信軍隊分開,再派他帶領著不是自己親信的軍隊去進攻西山朝。
到了廣南后,拉瑪一世又借口他和西山朝有勾結,圖謀反叛,將他押解回曼谷,最后全家被下令處決于湄南河邊。
這是拉瑪一世篡位后,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屠殺鄭信部將,至少超過三千泰國貴族將領和官員被殺。
但斬草容易,除根就難,身穿黑衣的昭坤猜巴,就是素旺的最小的弟弟,他就僥幸的逃脫了拉瑪一世的追殺。
“通鑾(拉瑪一世),我一定也要讓你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昭坤猜巴揮了揮手,身邊十幾個人四散而去。
葉開估計的不錯,整個清萊城里面全是緬甸軍隊,居民早在十幾天前就被全數(shù)遷走了!
附近的泰人漁民、農民也不是被殺就是被抓,緬甸王孟云的次子扎多敏梭親率兩萬緬甸精銳,就埋伏在清萊城中!
一心想要復仇,已經(jīng)投靠了緬甸人的昭坤猜巴,早在半年前就化名混進了急切想要抓點軍權的伊剎羅頌吞軍中。
本來他們是準備趁拉瑪一世進攻英坦山脈時偷襲清邁的,沒想到伊剎羅頌吞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