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陽慷慨得很,把大把大把的陽光灑進了病房。葉倩把自己攤在雪白的大床上,肆意享受著她最愛的陽光。郝裕這年輕人真是不錯,今天特地趕來給她換了病房,這新病房不僅裝修更加雅致,床更加大,最重要的是,這里還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醫院的草坪和花園,拉開素色的薄紗窗簾時,一大片柔和的綠色就涌入眼簾了。
葉倩真是太愛這病房了。不過,已經在醫院呆了六天,她的身體早恢復了,況且,距離陶瓷藝術展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得盡快投入工作,制作出新的參賽作品。前幾天她就申請出院了,可是老院長不放行,說郝先生交代過要等身體完全恢復才能出院。
“我已經完全恢復了啊!”葉倩急得想要在院長面前胸口碎大石了,以證明她的身體確實已經恢復。但院長說她說了不算,得郝先生說恢復了才算恢復了。
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葉倩翻了個白眼,在心里罵娘。老院長看著她,笑得和藹可親:“葉小姐,郝先生對您,還挺認真的。”
“啊?”葉倩不解,這老先生沒頭沒腦的在說什么?
“您住的這個病房啊,是前幾天郝先生請人來為您定制的,加班加點地施工才建好的。包括這個落地窗,都是把原來的墻打通,緊急購買了玻璃安上的。”
什么?這郝奕是吃錯藥了嗎?明明前幾天還把我的粥狂躁地扔掉。
搞不懂。
男人心,海底針吶。
與醫院隔著半個城市的郝氏集團的摩天大樓里,郝奕坐在三十一層的露天辦公室里,批閱著手里的文件。其實也不算露天,因為上面是拱形的玻璃的頂蓬,向下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建筑群,向上可以看到藍天白云,所以說和露天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集團總部送來了各大股東們的處理意見,關于郝奕擅自強制對待記者一事。盡管劉管家動用了所有的能力和各大媒體的記者達成了現在不發布任何消息,日后郝氏集團免費向各大媒體贈送熱點新聞的承諾。但當時那位女記者的直播片段還是沒能及時撤回,相當一部分觀眾看到了郝氏集團集團的保鏢們處事暴力的畫面。此事在社會上引起不小的討論,民眾紛紛指責郝氏集團仗著家大業大肆意妄為,更有好事者指責郝奕置法律規則于不顧,呼吁廣大人民群眾抵制郝氏集團的產品和股份。
其實郝奕出于維護自我隱私的角度,郝奕采取那樣的做法也不算過分。畢竟他還不屬于公眾人物,也有自己的生活。但民眾是盲目而容易激動的,可能是喜歡看到成功優秀的人出事,這會讓他們在平庸的人生得到一些補償感吧,所以大家都不論黑白,走過路過的也來踩上一腳,反正他郝奕再厲害,也不可能揪出屏幕后的每一個網友來。
郝氏集團的股票一跌再跌,迎來了開業三十幾年來的第一次破產危機。所有股東理所當然地把矛頭對準郝奕,要求郝家老爺子,也就是郝氏集團的董事長,給予郝奕處分,然后召開新聞發布會,郝奕要向所有記者和全國人民道歉,以挽回郝氏集團在大眾心目中的形象。
道歉?郝奕看著手里的文件冷笑。這些老古董想得太天真。
他郝奕,是絕對不會道歉的類型,不論是不是他錯。
況且這次,他沒錯。
“喂,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郝奕打給劉管家。不一會兒,一個一身黑色,穿著考究的男人走了進來,年齡大概有五六十歲,頭發已經是花白,但身姿步態倒還精神。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小奕,需要我幫忙啦?”
“劉叔,和您說過了,別叫我小奕。”郝奕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扶劉管家坐下。
“本來就是小奕嘛,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嗦奶嘴穿尿褲呢,不叫你小奕叫什么”?
郝奕無奈,沒有爭辯,而是把一份資料雙手奉上,請劉管家過目。
是那天“驅逐記者事件”的報道,看到那報道的署名,劉管家摘下了老花鏡,放在了桌子上,瞇著眼看向郝奕:“你想怎么辦?”
劉管家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那天他去和記者們商量,是已經談妥了的,記者們當時都表態不會發布消息,已經發布的直播片段會立即刪除以及向大眾作出合理解釋,引導輿論向利于郝奕的方向發展。可是這個記者出爾反爾,非但沒有遵守約定,還對當天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一番。該報道的點擊量和閱讀量迅速攀升,事情逐漸變得不可控。
郝奕意識到了此事的棘手程度,全民狗仔全民聲討的信息時代,毀滅往往是一瞬間的事。既然不實報道源于那個記者,那么解鈴還須系鈴人,得從那個記者入手,攻破眼前的不利局面,扭轉這次危機。
郝奕看向那個名字,劉管家立刻心領神會。
“我去找他。”劉管家站起身,戴上老花鏡,“這人不厚道,這次我也就不手軟了。”
“劉叔,不必。還不值得您出手,給個警告就可以了。”
“我有分寸,不過小奕,工作再忙也得回家看看你父母。這么多年了,該放下的要放下了。”劉叔離開,郝奕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