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顧言其的注意力只放在顯微鏡之下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便立刻挪開了,視線落在一旁的手機上,屏幕一直都是暗的,剛才那個打電話過來的人,也沒有要再打的意思。
“教授?”安妮正在一旁準備記錄數(shù)據(jù),結(jié)果看到顧言其愣愣地盯著手機,輕聲提醒了一句。
知道自己的心有些亂了,顧言其抬手揉了揉額角,另一只手拿起了電話,還是點開了通話記錄。
他的瞳孔突然擴大,在他看到那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之時。
他有些慌亂地拿著手機起身,手上差點沒帶翻一旁的顯微鏡。
安妮趕緊幫著扶了一把,不解的眼神看向顧言其。
“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繼續(xù)。”顧言其緊緊握著手機,勉力平復(fù)著心情,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做的進實驗,還是先讓助手回家去。
在安妮離開之后,顧言其靠著實驗臺,目光落在那一串號碼之上,手指在上方懸浮了許久,不過片刻的時間,心里已經(jīng)是驚濤駭浪般翻涌而過。
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決定,按下了這個號碼。
“嘟嘟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許久,每一聲在他看來,似乎都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大洋彼岸的這一端,謝冉眼看著宋緹縈剛才飛速地掛斷了電話,臉色突然有些發(fā)白,一時之間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看著宋緹縈垂眸站在那里,也不敢問這電話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一句話都沒說就掛了電話,難不成顧言其這個傲嬌的男人接到宋緹縈的電話,依舊改不了當(dāng)初的老毛病,先開了一波嘲諷?
“你……”謝冉等了半晌,都不見宋緹縈有反應(yīng),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然而,才說了一個字,宋緹縈手中的手機又瘋狂地開始響了起來。
熟悉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之上,她離開美國的時候,雖然刪掉了他的號碼,可是,這一串號碼早就記在了她的心里,便是過去了這好久的時間,都沒有忘卻。
她開始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她這一次找顧言其就是為了喬念,不為了其他,他身邊是不是有女人,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陸家對宋家有知遇之恩,如今喬辭有求于她,她自然該盡力幫忙。
打定了主意,宋緹縈終于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那頭的顧言其原本都已經(jīng)快被電話待接聽的聲音磨去了所有的希望,當(dāng)電話真的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半拍,腦子一空,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顧言其,我是宋緹縈。”
宋緹縈故作清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聽著心情就不是很好。
“我知道。”
他的回答也很簡單。
謝冉在一旁偷偷地聽著,無奈地搖著頭,這樣的開場,若不是因為宋緹縈真的是有事情要找顧言其,他們要是能聊得下去,她的姓就倒過來寫。
“謝冉這里有個病人需要你的幫忙,你看看你最近有沒有什么時間能回國來一趟?”宋緹縈掃了一眼偷聽的謝冉,又向著更角落的地方走了過去。
謝冉吐了吐舌頭,知道沒有再讓自己偷聽的空間,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們通話的結(jié)果。
“我有個實驗正在關(guān)鍵的時候,很抱歉抽不開身。”顧言其掃了一眼桌上的實驗數(shù)據(jù)。
其實這個實驗已經(jīng)差不多能夠收尾了,而他只是不希望回到國內(nèi)去。
若是回了國,那便是宋緹縈的天下。
“那好,我找人送她到你那邊去,這樣總行了吧?”宋緹縈面色不善,語氣也開始變得有些沖起來。
這個女人話說不到兩句又是這樣的脾氣,怎么其他的老師和同學(xué)還一個勁兒地夸她脾氣好呢?
顧言其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因為好幾天連續(xù)熬夜,他的精神其實已經(jīng)有些頂不住了。
“你親自送過來。”顧言其干脆利落地給出了自己的條件。
他抓著實驗臺的手猛地收緊,只要一想到能夠再見到宋緹縈,他便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神經(jīng)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囂著。
“不可能。”她淡淡地拒絕,看了一旁老老實實的謝冉一眼,繼續(xù)說道,“謝冉輔修過心理學(xué),她比我更適合,讓她陪著去。”
電話這頭,顧言其微微瞇起了眼睛。
不想見他就是不想見他,這丫頭居然還真的能夠找出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你可以和謝冉一起來,你在國內(nèi),不是也沒什么事情么?”顧言其轉(zhuǎn)身單手整理起桌上的實驗數(shù)據(jù)來,這些東西只要整理成了報告,很快就有一篇理論成果能夠問世了,“宋緹縈,如果你不來,你就另請高明。”
“……”
一陣沉默之后,宋緹縈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好”,之后便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宋緹縈緊緊地攥著手機,她是真的很想罵人,很想爆粗口,這個顧言其,畢業(yè)了這么長的時間,怎么還是那么地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偏偏,他次次都捏準了她的軟肋。
靠之——
“怎么樣?聯(lián)系好了么?”謝冉看著宋緹縈面上的這股狠勁兒,就知道她又被顧言其懟地說不出話來。
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宋緹縈雖說看著是辯論隊的王牌隊員,可是一旦對上顧言其,分分鐘就像是機關(guān)槍啞了火。
說來也是奇怪,顧言其那會兒對誰都是彬彬有禮,溫和而疏離,偏是對一個宋緹縈,生了一副毒舌。
“他讓我跟你一起把人送過去。”宋緹縈將手機放回兜里,看了一眼喬念病房的方向,心里對第一次接電話的那個女人還是相當(dāng)介意。
“我可不去。”謝冉迅速地擺了擺手,向后退了兩步。
宋緹縈和顧言其的這檔子事情,誰摻和誰倒霉。
“謝冉!”這兩個字就像是從宋緹縈的牙縫里蹦出來的一樣,她逼近謝冉,正想威逼利誘一下讓她答應(yīng)陪著一起去。
結(jié)果喬辭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了過來。
“宋醫(yī)生,聯(lián)系到了么?”喬辭站在陸白焰的身邊,神情看著雖然平靜,可目光中隱隱閃動的擔(dān)憂逃不過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