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再見太后1
自那一次,幫太后如愿見到了皇太子。
仇婉若的封號雖仍為惜嬪,但在宮中的地位,卻因太后的格外垂青,猶如扶搖直上一般。
此刻,見仇婉若如此言語。
新進宮不久的云嬪,便也清脆開口:“若她真守禮懂矩,此刻早該來與太后請安才是!”
聞言,太后面色微冷!
雙眸之中,渾濁之氣盡斂,她并未啟聲,而是微微側目,睇向一直不曾言語的華貴妃——柳鶯!
感覺到太后的視線,柳鶯盈盈抬眸。
輕輕一笑,她扶著桌角起身。
微微的,福下身子,她氣息孱弱的輕聲說道:“想來,這端陽帝姬自由生長在離國皇宮,對于宮中的禮度,自不會有所差錯,倒是她一路舟車勞頓,今兒才進宮中……有些遲怠,倒也并不奇怪!”
“嗯!”
贊賞的微微頷首,太后對柳鶯笑了笑。
而后轉頭對云嬪說道:“身在宮中,你當以穩重而先行之。”
云嬪聞言,心下一凜!
起身,她對著太后恭敬一禮。
“嬪妾謝太后教誨!”
“坐吧!”
微微擺手,太后眸華輕抬,睨著邊上嬌顏微變的仇婉若。
“這行禮問安,最晚不過午時,端陽帝姬身份特殊,且才入宮頭一日,只要午時未到,便算不得失禮……”語落,太后抿嘴輕笑:“既是鶯兒如此說了,你與哀家,便一起等著。”
呼吸一沉!
仇婉若亦福下身來:“嬪妾遵旨!”
太后以為,端陽帝姬最遲也會趕在午時之前過來與自己請安。
但,又過了許久。
她的心里,也漸漸的生起了一股子燥意。
手指,微蜷著,一下,一下的輕叩著桌幾,在幾盞清茶見底之后,她終是看了眼邊上的劉姑姑。
劉姑姑會意,側目瞧了眼邊上的更漏,而后在太后耳邊恭身回道:“啟稟太后,午時一刻了。”
面色,驀地陰沉晦暗。
太后的眉心,因劉姑姑的話,而緊緊擰起。
“罷了!”
許久,只聞她如此輕嘆一聲,便作勢要站起身來:“既是這皇貴妃,沒有遵守來與哀家行禮問安的規矩,那么哀家,便屈尊前往曌慶宮,親自去與她過問一下離國宮里的規矩到底如何!”
太后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神情各異。
有如華貴妃一般面色平靜的。
也有如云嬪一般,幸災樂禍的。
不過,更多的,卻是仇婉若與阮寒兒臉上的躍躍欲試!
雖然,不同的身份,早已注定一切!
但!
她們,都想要看看。
如今坐上皇貴妃寶座的女子。
除了身份尊貴之外。
比之她們,到底強在哪里!
在太后言語之時,劉姑姑已然伸臂上前。
抬手,搭在劉姑姑手上,微昂著頭,太后緩緩抬步,向著殿外方向走去。
正在身后幾人準備跟上之時,卻聽聞榮昌的聲音自殿門處響起。
“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給幾位娘娘請安!”
“嗯!”
聲音清冷,太后垂首低蔑著榮昌,輕哼說道:“你這眼高于頂的奴才,此刻對哀家倒是畢恭畢敬的!”
過去這段時日,軒轅煦并不在宮中。
但對外,他卻聲稱龍體有恙,免了早朝,并每日于翌庭宮里批閱奏章。
這期間,每日大將軍阮皓然都會前往商議國事。
除此之外,宮中妃嬪,他一律不見。
初時幾日,聽聞太后龍體有恙,因愛子心切,太后早早便到翌庭宮探望過,但榮昌卻以皇上旨意,將太后給擋了回來。
到后來,時日一長,太后心中難免有所懷疑。
是以,此后,她便又去了幾回。
卻生生的,都給榮昌擋了回來。
對此,太后一直心快!
直至昨日,她強行硬闖翌庭宮,這才得見一臉不悅的軒轅煦,一解思子之痛!
太后對自己的態度,根本在榮昌的意料之中。
不過,身為奴才,他深知尊卑有別。
豈有與主子志氣的道理?!
臉上,堆著輕笑,他恭身回道:“太后明鑒,奴才在翌庭宮時,也是遵了圣命,不敢有違!”
聞言,太后嘆氣道:“所以,你就要違了哀家的意思!”
依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榮昌苦笑了下。
當皇上和太后的旨意有所沖突時,他自然會選擇遵循皇上的旨意。
邊上,見榮昌遇上窘境,一直不曾開口的阮寒兒,倒微微啟唇,輕聲問著榮昌:“這會兒子,你不在皇上身邊當差,怎么過來了?”
過去,在王府時,榮昌沒少幫襯著她。
之余這點,她心中一直有數。
不曾抬眸,榮昌依舊垂首回道:“奴才奉皇上旨意,特來稟明太后,因皇貴妃一路辛苦,外面天氣大熱,皇上便準其今日先行休息,待精神好些,明日再過來與太后請安!”
榮昌的話,甫一開口。
跟在太后身側的幾人,皆都面色微變。
看樣子,皇上對這位新進的皇貴妃,還真是關懷備至!
如此,難道果真只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么?!
若依著她的身份,她身為離國的端陽帝姬,楚國的皇貴妃,便更該做以表率。
今天這個禮,是一定都不能免得。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滯!
又過了不久,太后終是微側著身,對身后的幾人嘆聲說道:“既是皇上說了今日皇貴妃要歇著,不必過來請安,你們幾個且先回去,趕明兒個一早,到曌慶宮先與她請安,再一同到哀家這里來。”
“是……”
……
紛紛垂首應聲,由華貴妃在前,幾位妃嬪以品階高低,先后帶著自己的丫頭離開初霞宮。
待到幾位妃嬪離去,榮昌這才抬眸,睨了太后一眼,后垂首說道:“那……奴才便也先告退了。”
“你且先慢著,哀家還有話要問!”
輕看榮昌一眼,太后轉身,與劉姑姑一起重回大殿。
在高位上緩緩落座。
凝著殿下的榮昌,太后頗有些感慨的說道:“哀家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才剛剛入宮,如今一晃眼,幾十年已過,你已成了皇上身邊最得利的總管太監。”
聞得太后此言,榮昌忙道:“當年,若非太后,奴才斷斷不會有今日,奴才在此,謝過太后娘娘!”
語落,榮昌掀起袍襟,雙膝跪落在地。
“起來吧!”
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太后輕道:“你是皇上身邊的人,合著忠心于皇上,總是對的。但……你切莫忘了,哀家是皇上的生母,但凡處事,皆會以皇上的利益在前,雖然……皇上因皇后之死,對哀家心生怨懟,但是,你要知道,哀家與皇上,終究是母子,是世上最親的人!”
太后話里的意思,榮昌怎會不明。
不曾起身,他垂首聲道:“太后的意思,奴才明白。”
聞他此言,太后輕笑。
抬手,接過劉姑姑遞來的茶盞,她淺啜一口,輕囁問道:“皇貴妃是你接進宮的,你對她感覺如何?”
榮昌會意,立刻回道:“皇貴妃娘娘身份尊貴,氣度雍容,堪堪帝姬風范,只是……”
端著茶盞手,微微一頓。
太后蹙眉問道:“只是什么?!”
榮昌頓了頓,回道:“只是她臉上似是美璧有瑕,故不能以真容示人。”
太后愣了愣,隨即出聲問道:“何以不能以真容示人?!”
垂眸,看著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自己清晰的倒影。
榮昌對太后十分恭敬的解釋道:“聽皇上說,皇貴妃品行良和,琴棋書畫樣樣都好,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上有一塊不小的胎記,初時,因擔心她臉上的胎記會遭皇上厭棄,所以離國一早派人前來和親時,便先送上了畫像,讓皇上看了娘娘真容,再決定同意和親與否!”
這,是軒轅煦早已想好的說辭。
為的,便是能夠讓端木暄在宮中可以更方便的佩戴面紗。
聽了榮昌的解釋。
許久,都不曾見太后出聲。
終是,喟然一嘆!
放下手中茶盞,她無奈嘆曰:“皇帝,為保大楚河山,甘與無鹽帝姬和親,實乃大義之舉。”
女子,面上有污,乃是姻緣大弊。
此刻,在太后心中。
只覺軒轅煦,為了國家才委以端陽帝姬皇貴妃的稱號。
“哦!”
輕哦一聲,榮昌輕道:“因皇貴妃面容不雅,故皇上準其在宮中任何時候都可佩戴面紗。”
“嗯!”
輕應一聲,太后微微頷首:“此事,哀家知道了。”
既然,對方并不似仇婉若當初一般,而是因顏面有損,才在宮中佩戴面紗,那么……她自也不會過多追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