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重回大楚2
深深的,吸了口氣,迎霜仍極力游說著端木暄。
“忘卻,談何容易!”
有些冷然的轉過身去,端木暄不看迎霜。
太后要她死,朝中重臣容不下她!
原來,在楚國皇宮,她的境地,竟是如此的水深火熱么?
聞她此言,迎霜堅持說道:“姐姐要信迎霜的話,更要相信自己!只要你想,沒有什么事情是忘卻不了的。”
“沒有什么是忘卻不了的么?”
眸中,水霧泛濫,端木暄望著頭頂上方開的極美的櫻花,喃喃自語著。
她的語氣,透著幾許凄然。
其中,又蘊著濃濃的不舍。
此刻,她心中所想,是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人都說,母愛,是最偉大的。
可她,卻將自己的孩子,忘得一干二凈!
眼下,既知有那個孩子的存在。
即便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即便她不知自己的孩子長成什么樣子。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底就會有痛意和悔恨洶涌而來。
眉頭緊皺,迎霜幾步上前,拉住端木暄的袖擺,她語氣低沉的嘆道:“我知道,姐姐的心里,一直都愛極了皇上,可要姐姐死的人,是太后,是他的母后,他……保護不了姐姐的!”
迎霜以為,在端木暄心底,舍不掉的,是對軒轅煦的那份感情。
她孰不知,端木暄此刻,其實并未恢復全部的記憶。
她只是,對過去的事情,有些模糊的印象。
卻不知,自己過去,到底經歷了什么。
“我……愛極了那個男人么?”
眸中清淚……決堤而下,端木暄倏然轉過身來。
淚眼模糊的凝望著迎霜,她神情漸冷:“既是他保護不了我,我便定能舍棄他……”
聞端木暄此言,迎霜的雙眸,不禁驀地一亮!
但,很快,不等她在心里松上一口氣,她便又聽端木暄十分堅決的說道:“我可以舍棄全天下,卻獨獨不能舍棄我那苦命的孩子!”
雖然,她并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但她心里明白,在皇宮之中,遍地都是女人與女人斗爭。
這其中,她的孩子,極有可能淪落為別人爭寵奪勢的工具!
過去,她不知也便罷了。
如今既是知道,她便再不能如前幾個月一般,沒心沒肺的,過著悠閑快樂的日子。
她不在乎楚國皇宮中,到底如何兇險。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求!
那便是,親自撫育自己的孩子長大!
“姐姐……”
張了張嘴,迎霜還想再勸。
卻見端木暄緊蹙著眉心對她說道:“你無需再勸,我心意已決!”
只她心意已決四字出口,迎霜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幾分。
她一直都知道,端木暄的性子,雖看似沉穩淡定。
實則,是十分執拗的!
此刻,既是她說出了心意已決四個字,便再無回寰余地!
不過,只要一想到楚國宮廷里的那些爭斗,想到太后,想到玉妃,想到惜嬪……她便又忍不住最后一次嘗試著要說服端木暄留在離國。
抬眸,仰望著頭頂上方嬌艷粉白的櫻花枝顫,迎霜顫聲嘆道:“姐姐難道就不為王爺想想么?王爺明日就會回京,姐姐一直都知道的,他對姐姐,幾年如一日,從來都是癡心一片!即便姐姐嫁了皇上,他也在默默守護著姐姐額……每當姐姐有難,出手營救的,也總是他……”
身子,微微一僵,端木暄看著迎霜的雙眸,頓時閃過一絲波動。
毫無疑問,迎霜的話,正中端木暄軟肋。
南宮灝凌對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這,從他執意推遲他們的婚期,便可窺見一二。
可是,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
她與他,早已注定,沒有未來。
雖然,南宮灝遠鄭重其事的與她說,給她兩條路,讓她自己選。
但,若他果真讓她和南宮灝凌在一起,又何來的,要告知她的身份,讓她多出另一份無法放下的牽掛呢?!
她,并不癡傻!
又豈會不知,這整件事情,在南宮灝遠召見她的時候,便早已注定了結局!
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端木暄的心,微微泛起疼意。
輕輕的,眼角處,有淚滴滑落。
她唇瓣輕顫著,喃喃自語:“他……會懂我的。”
語落,不再給迎霜說話的機會。
端木暄翩然轉身,抬起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步出樹蔭之下。
在艷陽之下,她不曾回頭,不曾駐足,只緩緩前行。
此刻,她心中篤定,南宮灝凌,一定是最懂她的那個人!
若是不懂,他又何必深愛著她,卻又不肯娶她?!
那個人,只怕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性。
知道有朝一日,只要她恢復了記憶,便會重新回到屬于她自己的生活中去……
……
離開后花園之后,端木暄并未回到自己的寢宮,而是獨自一人,離開招淓殿,前往夜溪宮。
夜溪宮外,安以紳正對當值的宮人吩咐著什么。
見端木暄獨自一人而來,他臉上含笑,連忙迎了上來。
“奴才給殿下道安!”
恭身,對端木暄行了一禮,安以紳笑吟吟的問道:“眼下這時辰,殿下不在招淓殿里歇晌兒,怎會頂著這么大的太陽獨自一人過來?”
凝眉,看著安以紳,端木暄輕道:“本宮有事要見皇上,請安總管通傳吧!”
聞言,安以紳面露難色。
見狀,端木暄的眉頭,不由緊皺幾分。
“怎么?!”
“殿下來的不巧!”
垂首,對端木暄恭了恭身,安以紳輕道:“皇上批閱奏折累了,這才剛剛歇下,要不然……”仔細端詳著端木暄的神色,安以紳有些猶豫的提議道:“殿下晚些時候再來?”
低眉,端著安以紳的頭帽,端木暄唇齒開合:“本宮此刻,并非以端陽帝姬的身份要求見皇上,而是……楚國的皇后!”
心下一震,安以紳瞬時抬眸。
細細的打量端木暄一眼,見她正低眉斂目的盯著自己,安以紳干笑了下,忙點了點頭道:“即使如此,那……娘娘哈請稍等,奴才立即進去稟報!”
言罷,安以紳轉身進入大殿。
轉身,望向空中艷陽,端木暄眉心緊蹙。
此刻,她的心,比之過去幾個月里的任何時候,來的都要堅定!
她,一定要回去!
須臾,安以紳未曾回返,倒是自大殿里步出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容貌清秀,算不得美艷,卻舉止端莊,舉手投足之間,皆有韻味涵入其中。
緩緩上前,白衣女子在端木暄身前微微福身:“見過帝姬殿下!”
眉心一顰,端木暄凝著眼前女子,不禁出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皇上身邊的女官。”輕輕一笑,卻不失芳華,女子再次略略福身,語氣清幽飄渺的說道:“姐姐來到離宮已然數月,合著我早該去見,怎奈一直有事在身,這才于今日相見。”
眼前女子,說話時無論是語氣還是分寸,都拿捏的極是得體。
即便端木暄知道,若對方有心相見,早該見著了。
但,她卻仍舊對眼前女子生不出一絲反感來。
唇角輕輕一勾,她輕聲說道:“是既是皇上身邊的女官,也該有自己的名諱才是。”
女子輕笑:“我姓白,姐姐喚我鳳棠即可!”
她,是白鳳棠。
離宮之中,最特別的存在!
聽聞白鳳棠三字,端木暄看著眼前女子的眼神,瞬間變了。
在皇宮之中,可用以鳳字之人,唯皇后一人。
但,自端木暄進宮以來,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卻唯獨不曾見過皇后!
可如今,眼前的女子,竟名中帶有一個鳳字。
除此以外,她雖自稱是皇上身邊的女官。
但,自她出來,便一直以我自居,從不曾自稱奴婢!
由此,便可知其身份之特殊。
“姐姐不是要見皇上么?我現在便引你進去!”輕笑著,微微抬手,白鳳棠展顏一笑,靜等著端木暄向里。
“有勞妹妹了。”
微微頷首,端木暄跟著白鳳棠進入大殿。
眼下,正值午后。
南宮灝遠正在夜溪宮內的寢殿里小憩。
未曾在大殿停留,白鳳棠直接引著端木暄一路向里,直至進入寢殿。
立身與龍榻之前,白鳳棠對端木暄輕笑了下,而后緩步上前,輕晃南宮灝遠的身子。
“皇上……別鬧!朕乏著呢!”
眉宇,有些不悅的輕皺了下,南宮灝遠抬手之間,便將白鳳棠正晃著自己的手拂掉,不曾睜眼,他咕噥一聲,便輾轉過身,面朝里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