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不曾見過2

“姑娘活著，當然是好的！”

并未遺漏迎霜唇角的那抹苦澀，阮皓然亦跟著頓下腳步，垂首看著她：“其實，與其說是來見侯爺，倒不如說，我是奉了皇命，來離國皇宮，找你的！”

聞言，迎霜心下咯噔一聲，不禁眉頭大皺！

軒轅煦怎知她身在離國皇宮之內？！

微微一笑，阮皓然唇角勾起的時候，一側竟有梨渦淺顯。

輕嘆一聲，他出聲解釋道：“皇上說了，迎霜姑娘武功高強，斷斷不會被大火燒死在鳳儀殿中！”

訕訕一笑，迎霜回問道：“皇上就那么篤定？皇上何不說我迎霜對皇后娘娘忠心耿耿，救不出皇后，甘愿赴死呢？”

被她如此一問，阮皓然先是微微一怔，后也跟著苦笑了下：“皇后最是愛惜身邊之人，即便千鈞一發，也定會讓姑娘先走……”聲音微微一頓，他接著到：“皇上有言，姑娘過去在南陵時，曾與侯爺同住，且侯爺離開大楚的日子，恰恰與皇后薨逝之時相符，這才特命我來一尋姑娘芳蹤！”

他猶記得，那日軒轅煦命他前往離國的情景。

迎霜說的沒錯。

軒轅煦并非篤定她未死。

因為，她對端木暄的忠心，他最是清楚。

如今端木暄死了。

迎霜也大約只有兩個結局。

其一，是她忠心護主，不及逃脫，最終也燒死在鳳儀殿中。

但，還有另外一個結局，那便是以他對端木暄的了解，即便她死，也定要盡量保全身邊之人。

是以，迎霜極有可能，在她的堅持下，成功逃離火海。

雖然，這個機會微乎其微。

但他卻仍舊相信，迎霜一定還活著。

初時，阮皓然以為，迎霜與逍遙候同行，只皇上的猜測罷了。

此行，若想找到迎霜，恐如大海撈針。

卻未曾想到，一切竟會如此順遂。

到了現下，他才有所感嘆。

枉他一路跋山涉水，卻終是不虛此行！

心下，因阮皓然的話思緒飛轉。

迎霜的唇角，輕輕的，勾起一抹凄婉的笑弧：“皇上派你來尋我么？他……還好么？！”

軒轅煦對端木暄的感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自然，她也大概能猜到。

當軒轅煦知道端木暄薨逝之后，心中該是何等悲痛！

“迎霜姑娘覺得皇上會好么？！”

未曾有過絲毫隱瞞，阮皓然滿是無奈的回道：“自得知皇后薨逝的消息，他便再不似以前的皇上了。”

腦海中，憶起軒轅煦為端木暄之死而滿是情殤的模樣。

阮皓然不禁在心中一嘆！

無論有多愛。

無論有多少的付出。

他的妹妹，終究，還是進不了皇上的心啊！

“皇上再不似以前的皇上又如何？”

唇瓣，如刀子一般緊緊抿起，迎霜仰望著阮皓然，凄然笑道：“比之皇后所受到一切苦難，我倒覺得，無論皇上如今是什么樣的，都算不得什么！”

從王府，到亡命天涯，再到最后回宮。

端木暄與軒轅煦之間的事情，端木暄對軒轅煦的付出，沒有人比她看的更真切了。

但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被害‘慘死’，骨肉分離！

雖然，如今的端木暄，失去了記憶。

她不可能自她口中，得知太后要殺她的真正原因。

但是，這一切，都不外乎，涉及到宮中的利益沖突。

無論，軒轅煦對端木暄的感情有多深。

他終是，沒能保護好她！

聽聞迎霜此言，再看她如此神情，阮皓然心下微涼。

眉心輕皺，他出聲問道：“皇后……她真的死了么？”

雖然，從他妹妹阮寒兒的角度來說，他該是希望端木暄真的死了。

因為那樣，軒轅煦的心，也許會分給她一些。

但，身為朝臣，他忠于皇上。

卻仍希冀著有奇跡發生的。

是以，此刻，他不由如此一問！

可是，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后，卻見迎霜眸色一冷，語氣堅定的迎著他的視線回道：“皇后，是真的死了，死于難產，死于后宮傾軋，死于……她最信任的太后之手！”

聞言，阮皓然心神俱震！

迎霜的話。

終是認證了皇上一直以來在心底的猜測！

皇后的死因，果然與太后有關！

不過……

“這怎么可能？”

臉上，露出不信之色，阮皓然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在大楚王朝的整座后宮之中。

沒有人不知，端木暄時太后一手調教出來的，好似太后的心頭肉一般。

搖頭苦嘆，迎霜抬步繼續向前：“皇宮大內，素來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大將軍并非懵懂少年，迎霜話里的意思，你自該懂得！”

眸色一黯，阮皓然沉聲對迎霜說道：“皇上有旨，命我帶迎霜姑娘回宮，屆時……你只需將實情一一說出，皇上一定保你周全，也一定會為皇后娘娘討回一個公道！”

“公道？！”

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迎霜冷嘲說道：“敢問阮大將軍，何為公道？”

此刻的迎霜，滿臉堆公道二字的不屑之色。

見她如此，阮皓然不禁啟唇。

他剛想說些什么，卻又聞迎霜毫不留情的回問道：“依大將軍看來，皇上可會為了皇后之死，殺了他的母后和皇姐？！”

雖然，她一直不知，那日她身處煙華殿時，端木暄和長公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她可以肯定。

此事，一定跟長公主脫不了干系！

也許，正是為了要保全長公主，太后才對端木暄動了殺心！

因迎霜的話，阮皓然的眉宇，不禁緊緊皺起。

“姑娘可有證據證明，皇后之死，與太后和長公主有關？”

“莫說我沒有證據，即便我有證據，便可扳倒她們了么？”

眉梢輕抬，迎霜冷冷一笑，微轉過身去，眺望滿園春色。

但，即便美景在前。

她的眸子里，仍舊是冷的。

那日，太后在鳳儀殿中，喜怒不形于色，一切都隱藏的很好。

雖說，她執意要保全皇嗣，但這樣，于皇室而言，合乎情理，并算不得錯。

加之后來，她離宮去請逍遙侯相助，再進宮時，鳳儀殿已然著火，情勢危急之下，她只來得及救出端木暄……

她，雖知道這其中有鬼，卻根本不知者期間又發生了什么，更不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迎霜的話，軟好熱鬧的神情，略微有些遲疑。

凝著迎霜的側臉，他心下一軟，輕道：“我離開京城之時，皇上已然將長公主逐出京城，若迎霜姑娘跟我一起回去，將實情說出，皇上他一定會給皇后娘娘一個交代的！”

“大將軍以為，迎霜是個無知婦孺么？”

將長公主逐出京城了么？！

這，就夠了么？！

或許，這已然是他的極限了吧！

身為帝王。

他可為仁義二字，讓軒轅飏活命。

又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弒母殺姐呢？

唇角，冷冷一勾，迎霜轉過身來。

雙眸，緊緊的盯著身前的阮皓然，她無比苦澀的說道：“就算，皇上對皇后情深意重，但，若害死皇后的是太后，他即便心中有恨，卻仍不會動太后分毫……而我……若我跟著你回到大楚，便再沒有活命的道理……此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為活命而離開大楚，斷沒有再隨你一起回去的道理。”

迎霜的話，讓阮皓然一時間，無可辯駁。

毫無疑問，她說的，是對的。

皇上，即便再恨太后。

太后終究還是他的生母！

“迎霜言盡于此，關于迎霜所言，大將軍是否要告知皇上，全憑大將軍一人定奪！”臻首低垂，對阮皓然福下身來，迎霜語氣冷淡的輕聲說道：“大將軍若是來見逍遙侯的，迎霜帶你過去便是，若你只是來尋迎霜的，還請大將軍放迎霜一條生路，盡早回返楚國……那個地方，迎霜再不想回去了。”

凝著迎霜低垂著的臻首，阮皓然眉心輕皺，雙眸之中，竟閃過一抹疼惜之色。

眼前的女子，幾個月前，才剛剛死里逃生，依著她的性子，若他執意將她帶回，莫說她會如何反抗，只怕就算回去了，到頭來，那結果……勢必會如她所言。

許久，他喟然一嘆道：“若我一定要帶你回去呢？”

聞言，迎霜面色微變。

苦澀一笑，她站起身來，輕嘆說道：“既是回去也是死，迎霜倒不如在離宮死的干脆些。”

語落，她自反間將珠釵拔下。

微昂著頭，淺乳色的珠釵，直逼她的玉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