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唯一子嗣4
軒轅煦冷冷一哂,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朕所賞識的鶯兒,能歌善舞,心細如塵,從來都不會與人爭寵,但是……現在的鶯兒呢?”
聽他此問,柳鶯不禁面色一怔!
在她怔然之間,軒轅煦唇角的冷冷的弧度,更大了幾分。
微微轉身,不再停留,他抱著孩子,登上龍輦!
“貴妃娘娘請!”
對柳鶯恭了恭身子,榮昌高聲道:“起駕回宮!”
咯吱聲起。
木質的龍輦,再次啟動。
緩緩駛離柳鶯身側。
看著龍輦越行越遠,柳鶯面色一黯,不由的,深深嘆了口氣。
過去的她。
并非是不爭!
而是以不為,而爭有為。
在王府里,她即便不爭。
即便,阮寒兒再如何得寵。
她仍舊與她平分秋色。
這,也許就是她比阮寒兒聰明的地方。
但如今。
有太后在前,她想要不爭,真的就可以么?
端木暄在太后身邊五年。
她說除掉,便和狠心除掉了。
那么,她呢?!
……
歸途中,軒轅煦將孩子,抱進了龍輦之中。
低眉,細細的打量著懷里的嬰孩,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到極致的淺笑。
不可諱言的。
這個孩子,長的極好。
他的眉眼,像極了他的惜兒。
只唇鼻,俊挺秀氣,與他有幾分相仿。
他可以想像,若是端木暄還活著,看到這個孩子,該是何種喜悅的神情。
但,這一切,終將成空。
伸手,自懷中取出一物。
攤于掌上,赫然,是那塊太后當初賜給端木暄的龍銜鳳珠。
當年,他送給端木暄的定情信物,早已被他摔碎。
后來,他為她新雕的那塊墨色暖玉,也已在大火中被高溫損毀。
如今,他和她之間,便只留下這塊玉佩為念。
除了這玉佩,還有……
凝著懷里的孩子,軒轅煦的眸光,瞬時深邃了些。
抬手,將手伸進襁褓之中。
他有著笨拙的,將玉佩戴在了軒轅洛的脖頸之上。
日后,他在這世上,只有兩件事情,需他去做。
其一,他要找到迎霜。
查出端木暄的真正死因。
即便,事情到最后,并未是他所能夠承受的!
其二,便是要潛心朝政,給他的孩子,一個太平的將來……
三個月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也不算短!
轉眼之間,冬去春回。
離國的春天,來的比之大楚,要稍早一些。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
但,并不影響萬物復蘇的速度。
恍然之間,招淓殿后花園中的草木,漸漸綠了,原本含苞的花蕾,也盛開了五顏六色的花朵,實乃滿園春色。
到處生機勃勃!
經過三個月的調理,端木暄的身子,早已安然若泰。
就在她們抵達離國整三月這一日,姬無憂剛進書房批閱奏折,鐘太后宮里的姑姑碧秋,便來到了招淓殿,道是奉太后懿旨,請端木暄過去吃茶聊天。
本來,即便碧秋姑姑不來,端木暄也是要前往太后宮中的。
此刻,既是碧秋姑姑來了,她便也就跟著去了。
一路上,繁花似錦,恰時爭開。
端木暄的臉上,自也是笑容洋溢,滿是生機。
在她身后,迎霜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的臉上,與端木暄一般,亦是掛著淡淡淺笑的。
早前,姬無憂便已料到,今日,太后必會傳端木暄過去。
不過,對于此行,她卻并不擔心。
只因,經過三個月的相處,她知道,端木暄雖是失去了以往的記憶。
但,她對于人,或是事的分寸,還是有的。
太后宮中。
月麟香,清香沁脾。
在高位之上,鐘太后梳牡丹頭,珠釵素雅。
未曾細看,端木暄便已然垂眸斂目,盈步上前:“民女葉無痕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語落,她跪拜如儀。
在她身后,迎霜亦同時跪落在地。
“你身子不好,趕緊起來吧!”
自端木暄進殿,她便慈眉善目的凝著她,待到端木暄行完禮時,她便對碧秋使了個顏色,而后輕笑著讓端木暄起身。
“無痕謝太后!”
臻首,仍舊低垂,端木暄盈盈起身。
“灝凌一直將你藏的極好,今日總算見著了,你且快些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說話間,鐘太后對端木暄招了招手。
“喏!”
恭敬的點了點頭,端木暄垂首上前。
伸手,拉起端木暄的潔白的雙手,太后見她一直都將頭壓得極低,不禁笑著出聲:“怎么?你是打算讓哀家看你的發髻,梳理的可否整齊么?”
聞言,端木暄的雙唇,不禁微微一彎。
微微抬眸,她望向鐘太后。
在看清鐘太后的面容之時,她不禁微微一窒!
過去幾個月,她沒少說姬無憂長的太過俊逸。
此時,她才知道,他的長相,根本是完全遺傳自自己的母親。
鐘太后的容貌,與姬無憂的長相,有幾分相似之處。
卻比之他的,更添幾許柔美,堪堪風華絕代!
在端木暄看直了眼的時候,鐘太后的眸中,也隱隱有著震驚之色。
當日,皇上曾說,在車輦之上,與端木暄有過一眼之緣,卻從未提及,她的容貌,竟是如此清麗絕俗!
“太后,你真好看!”
在鐘太后猶自震驚之中,端木暄唇角微彎,笑的極是真心。
會心一笑,鐘太后嘆道:“哀家老了,怎及你出落的水靈。”
女為悅己者容!
即便歲月如刀,芳華逝去,端木暄的話,對鐘太后而言,還是十分受用的。
端木暄搖了搖頭:“太后一點都不老!”
鐘太后保養得宜。
歲月,并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輕笑了笑,鐘太后睇了眼端木暄身后的迎霜,而后轉而問道:“你是哪里人,家里還有些什么人么?”
若是旁人,比如這宮中妃嬪,她才懶得去問這些。
但端木暄不同!
她是她兒子最心愛的女子。
而她,對她的兒子,心中蘊滿了濃濃的愧疚之情。
“無痕是楚南安陽人士,家中父母皆已亡故,如今只與妹妹相依為命!”說話之間,端木暄微微回眸,望了眼身后的迎霜。
這些,都是前陣子迎霜告訴她的。
如今鐘太后相問,她自然毫無隱瞞的,悉數告知于她。
“可憐的孩子,年歲輕輕,便沒了父母親!”輕嘆一聲,鐘太后拉著端木暄的手,愛屋及烏的輕言說道:“日后若是無事,你便來哀家這里,陪著哀家吃吃茶,解解悶兒。”
原本,她還在好奇。
自己的兒子,那么優秀,到底該是什么樣的女子,可以讓他如此深愛。
但是此刻,看著眼前的端木暄。
她心中釋然了!
眼前的女子,雖出身不高。
但,樣貌出眾,禮儀得體。
最重要的是,她待人真心,不似宮中的那些女子。
這,從她清澈的雙眸之中,便不難看出一二。
應了太后的話,端木暄便與迎霜一起,留在太后宮中,陪著太后吃茶聊天。
這期間,有數次,她將太后逗得不亦樂乎!
午膳時分,太后本要留她一起用膳。
但,想到姬無憂一人在招淓殿中,端木暄便直言道,要回招淓殿陪他一起用膳。
姬無憂是誰?!
那可是鐘太后的親子。
見端木暄對他如此傷心,鐘太后也便沒有再做挽留,直接應了她的意思,由著她會招淓殿用膳。
端木暄離開后許久,鐘太后的視線,仍舊凝注在殿門的方向。
見她如此,碧秋姑姑不禁出聲嘆道:“什么都好,可惜是出身卑微了些,若嫁給王爺做妾也就罷了,若是正妻,只怕有些高攀了。”
聞言,鐘太后莞爾一笑。
“身份,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如哀家,當初的時候,哀家不也如她一般,出身卑微?”
“奴婢失言了!”
輕輕的,碧秋姑姑恭了下身子。
輕輕一笑,并未將碧秋姑姑的所謂的失言放在心上,鐘太后嘆道:“哀家想著,也許皇上,可以給她一個足以配得上灝凌的身份!”
對于皇上的后宮,她并非沒有干涉過。
但,對于姬無憂的婚事,只要他喜歡,而那個人又不算太差,她便會無條件支持。
什么身份!
什么地位!
這些,真的不太重要!
離開太后宮中,端木暄并未再去他處,而是帶著迎霜,沿來路一路返回招淓殿。
招淓殿。
位處離國皇宮中央偏南的位置。
在這里,有一座活泉。
即便是冬日里,也都冒著滾滾熱氣,讓人倍覺溫暖。
為了不讓暖意消融,皇上下令,在此處多建了一座殿房。
殿房之中,以木板鋪就地面。
木板下,隔著礫石,引入暖泉。
若立身木板上,便可覺得腳底溫暖,讓人舒適不已。
平日里,姬無憂處理國事的時候,端木暄閑來無事,便會來此游玩。
正好,自太后宮中回返,會經過活泉所在之處。
在殿房前停下腳步,望著活泉處汩汩翻滾的水源,端木暄的唇畔,勾起一抹令人銷魂的弧度。
見狀,迎霜眉梢輕動,笑問出聲:“姐姐,可又是想暖暖腳了?”
“反正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對迎霜回以一笑,端木暄并未否認。
彎身,手腳麻利的將腳下錦靴脫下,端木暄將之遞給迎霜,而后又伸手將足衣也脫了下來。
潔白如玉的玉足,落于地板之上,端木暄不禁舒適的喟嘆出聲!
都道是,腳熱了,便渾身都不冷了。
此刻,她只覺腳下暖流上涌,舒服的無以言喻!
輕輕的,以玉足踩地。
唇角含笑,端木暄一步步上前,竟如一只白兔一般,活潑的在地板上跳躍了幾下。
“姐姐,你慢些,莫要摔著!”見端木暄如此高興,迎霜的臉上,也有笑容浮現。
“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溢出口外,回過頭來,端木暄黛眉微蹙,一邊倒退著往后,一邊調侃說道:“你口口聲聲叫我姐姐,性子卻沉穩的一塌糊涂,悶的我都想叫你姐姐了。”
“姐姐以前并不是這樣,如今卻變得如此活潑。”
無奈的搖了搖頭,迎霜提著錦靴的手,微微抬高。
只抬眸之間,見不知何時,在端木暄身后竟多出兩人,她臉色大變,忙出聲喊道:“姐姐小心!”
但是,她的聲音,終是慢了幾許。
待聽到她的喊聲之后,端木暄急忙回頭卻已然晚矣。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了身后之人的懷里。
那人的胸膛,十分健碩。
因有些猝不及防,她的鼻子,狠狠的撞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