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唯一子嗣1
姬無憂的生母鐘氏,在先帝在位時,位居貴妃之位。
先帝子嗣不少,但喜歡的,只終鐘太后所誕下的兩個兒子。
更在將姬無憂送往楚國之時,便立她的長子南宮灝遠(yuǎn)為太子!
因此,先帝駕崩之后,太子南宮灝遠(yuǎn)登基。
而她,則母憑子貴,榮登太后之位。
姬無憂,是她的第二子,亦是她最心疼的孩子。
自小,為國家利益。
他便被送到大楚作為兩國和戰(zhàn)的質(zhì)子。
此一去,便是二十余載。
如今再見,鐘太后自是老淚縱橫,與他有著說不完的話。
在這一段時間里,依著南宮灝遠(yuǎn)的旨意,端木暄一行被安頓于平時冬暖夏涼的招淓殿中。
早在姬無憂進(jìn)宮之前,招淓殿內(nèi),便早已生上了炭爐。
甫一進(jìn)殿,端木暄便覺迎面暖風(fēng)拂來。
展顏一笑,她緩緩上前,終至軟塌前停下腳步。
“在車輦上,雖吃喝用度從來不缺,卻仍是不及如今腳踏實(shí)地的感覺舒服愜意!”言落,她輕笑著,落座于軟塌上,而后整個身子后仰,便躺了上去。
微微抬眸,先是看了端木暄一眼,見她一臉愜意的慵懶模樣,迎霜與王太醫(yī)對視一眼,不由笑出了聲:“從大楚過來,一路舟車勞頓將近月余日,莫說姐姐這有病之人會累,連我與王太醫(yī)都覺得疲憊不堪呢!”
聞言,王太醫(yī)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虧得沒被折騰散了。”
撲哧一笑,笑出了聲來。
端木暄將腳下的錦靴脫下,任裹著足衣的雙腳,來回擺動著。
“王太醫(yī)尚屬老當(dāng)力壯之流!”
經(jīng)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她與王太醫(yī),已然十分熟稔。
自從知是王太醫(yī)救了她的性命,她便再不把他當(dāng)外人看,想說什么,便會說些什么。
將身上的藥箱,至于邊上的桌案上,王太醫(yī)有些不堪重負(fù)的捶打著肩膀:“老朽還老當(dāng)力壯?!姑娘饒了我吧!”
一抬眸,見端木暄不知何時已然脫了錦靴,他眉頭一皺,趕忙說道:“姑娘的身子,此刻不宜受風(fēng),還請趕緊將雙足藏于被下。”
聞聲,正在收拾著衣物的迎霜回眸。
眉心一蹙,她快步上前,取了錦被為端木暄蓋上。
抬眸,看了眼王太醫(yī)。
端木暄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笑看著迎霜:“我是騎馬摔傷了頭,又不是女人坐月子,哪里有那么嬌弱?”
她的話,說者無心。
但,聽者有意。
側(cè)目,睨了王太醫(yī)一眼,迎霜輕笑著回道:“姐姐即便是摔傷的,也已然昏迷數(shù)日,身子自是比之以往要單薄許多,再說了……誰說只有坐月子的女子,才見不得風(fēng)的。”
轉(zhuǎn)頭,看向王太醫(yī),迎霜眉心輕動:“王太醫(yī),你說是不是?”
王太醫(yī)煞有其事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老朽要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仔細(xì)算來,端木暄的產(chǎn)子,已然將近月余。
但她因失血太多的緣故,導(dǎo)致身體孱弱。
需靜養(yǎng)三個月以上才可算完全康復(fù)。
見王太醫(yī)點(diǎn)頭,端木暄努了努嘴。
沒有多說什么,她自己動手,將錦被往身上拉了拉。
迎霜和王太醫(yī),是為了她好。
她自然沒有不領(lǐng)情的道理。
自蘇醒之后,迎霜一直在邊上照顧著她。
這一路上,因她身體不好。
她做這個,迎霜會說不行,做那個,姬無憂會不緊不慢的對她搖頭。
否則,便是王太醫(yī)一直都絮叨不完的醫(yī)藥理論!
從王太醫(yī)的絮叨之中,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便是,若想自由自在,隨著心意而活,她必要先行遠(yuǎn)離病痛,珍愛自己的身體。
……
姬無憂返回招淓殿的時候,端木暄已然睡下許久。
“侯爺?!”
見姬無憂一身疲憊,卻面帶笑容,正在為端木暄守夜的迎霜不禁輕笑了下。
縱然,從大楚,到離國的這條路,他走了二十多年。
但今日,他終是如愿以償?shù)幕貋砹恕?
這一路上,雖有荊棘,雖有苦痛,卻早已被見到親人的喜悅沖散了。
在這一刻,看著姬無憂臉上的笑。
迎霜忽然心生感嘆!
有親人,真好!
輕輕的,對迎霜誠然一笑,姬無憂問道:“在這里,你還要稱呼我為侯爺么?”
聞言,迎霜不禁一滯!
是啊!
逍遙候,是他在大楚時的身份。
如今的他,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在這里,他該有本屬于他的稱位才對!
只是,她尚不知,該稱他為何!
“我在離國,位尊端王!”
沒有將迎霜視作外人,此刻的姬無憂,并未自稱本王。
迎霜會意,略福了福身:“迎霜參見端王殿下!”
輕輕一笑,望了眼早已垂下紗幔的軟塌,他輕聲道:“我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你且先去歇著吧!”
“是!”
微微頷首,迎霜恭身退下。
姬無憂對端木暄,比之于她,要更加體貼入微。
有他在,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緩緩的,行至軟塌前。
姬無憂伸手,將紗幔撩開一隅。
凝望著紗幔里,端木暄酣睡的嬌顏,他的心里,忽然間明白了滿足二字的真諦!
家人和她!
他的這顆心,其實(shí)很容易便能滿足。
念及此,他的唇角,輕輕勾起,而后,不由喟嘆出聲!
隨著他的一嘆,端木暄的眼睫,不禁輕動了下。
停滯片刻,她睜開雙眸,望進(jìn)姬無憂滿是柔情的眸華之中。
眉心一顰,繼而嫣然一笑,端木暄輕問:“你何時回的?為何不叫醒我?”
“才剛回!”
同是笑著,姬無憂回道:“看你睡的熟,便不曾叫你。”
“嗯!”
如小貓一般,慵懶的蜷縮著身子,端木暄道:“既是回了,便該早些去歇了。”
看著她如此隨意的樣子,姬無憂唇角笑,越發(fā)燦爛了些。
過去的端木暄,事事恭心。
連一笑,都十分吝嗇。
更逞論如現(xiàn)在一般,在他面前如此隨意!
“夫人說的是,我說幾句話,便去歇著。”
“嗯!”
再次點(diǎn)頭,端木暄微側(cè)了側(cè)身,以示自己洗耳恭聽。
被她的樣子,逗得發(fā)笑,姬無憂含情脈脈的道:“方才,我去見過母后了,并與她和皇兄,言明你身子不適,需靜養(yǎng)三個月,這三個月里,你只需住在這招淓殿里,安心養(yǎng)病即可。”
今日,在見到太后之時,皇上便提及了端木暄一事。
因他一句最愛的女人。
太后和皇上,對端木暄都十分上心。
在與太后和皇上閑談之事,他便直接為端木暄請了三個月的靜養(yǎng)時間來,以便她能安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
而,在與皇上單獨(dú)言談時。
他已然知道,皇上并沒有要下賜他王府的打算。
是以,以后的日子。
依著皇上的要求,每日一早,皇上便會差總管將當(dāng)天的奏折送到招淓殿。
他只需在招淓殿中,代他批閱奏折,協(xié)理朝政便可。
之余端木暄,則無需與皇上和太后行禮,只需在招淓殿安然養(yǎng)病即可。
聽聞他的話,端木暄不禁蹙眉問道:“在這期間,我也不用與太后請安么?”
微微一笑,姬無憂搖了搖頭,“母后為人和善,你不必太過拘禮,待三個月一過,你身子大好,我自會帶你過去。”
“嗯,我知道了。”
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木暄對姬無憂淡淡一笑。
與她相視一笑,姬無憂勸道:“今日,你該是累了吧,早些歇著吧!”
又一次,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木暄握著他的手,輕笑著:“你也去歇著吧!”
“我等你睡了再走!”
溫潤一笑,姬無憂將她的手,置于錦被下。
“那我得趕緊睡下!”
莞爾一笑,端木暄用力的閉上雙眼。
見狀,姬無憂又一次輕笑出聲!
不多時,端木暄便再次沉沉睡下。
待她睡熟之后,姬無憂本是要走的。
但,她將他的手,握得極緊。
接連兩次,不能將手抽出,姬無憂無奈一嘆,只得重新落坐于榻前的小凳上,細(xì)細(xì)的,凝望著她的睡顏。
時間,漸漸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皮,越來越沉。
直到,趴在榻前,也跟著沉沉睡去……
……
大楚,翌庭宮中。
每日一早起身,軒轅煦都會在龍榻前的白玉瓷壇前,燒上一炷香。
自端木暄罹難之后,一晃數(shù)日!
在這數(shù)日之中,他好似死過一次,卻又活了過來。
如今,他的惜兒死了。
但!
他們的孩子還在!
他還沒有找到迎霜,尚還未曾,替她查明死因。
有這兩件事情在前,他一定要重新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