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難產(chǎn)之中3
苦澀一笑,端木暄接連搖頭。
“你們聽著……”
又是一波陣痛來襲,端木暄緊咬牙關(guān),劇烈的喘息著:“今日之事,我一言半語……也說不清楚,眼下……太后……只怕要對我動手,即便孩子生下,我大難不死,她也斷斷沒有再讓我活的道理……”
聞言,迎霜和翠竹都是一驚!
連帶著,站在她們身后的穩(wěn)婆,臉色都跟著瞬間慘白。
這,不改是她們能聽到的話。
可是她們卻聽到了。
在宮中,有的時(shí)候,多聽了話,也是罪過!
面色陡變,翠竹驚叫:“姐姐說的什么話?太后怎會要……”
話,說到這里,便再說不出。
翠竹的眸中,滿是驚惶之色。
過去,太后對端木暄的疼愛,她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這會兒,為何太后又要對她下毒手?!
“姐姐想要我們怎么做?”
不似翠竹一般驚慌失措,迎霜的反應(yīng),沉著冷靜。
雖然,她不知道太后要對端木暄動手的原因,但既是端木暄如此說了,事實(shí)便該是如此。
此刻,她該去想的,不是太后為何會如此。
而是端木暄要讓她做什么。
她又能做些什么,來救下端木暄命!
氣息孱弱的閉了閉眼,端木暄復(fù)又睜眼,顫聲道:“侯爺?shù)哪菈K令牌……本宮放在御廚里了,你此刻便去取了令牌……待會兒,待本宮生產(chǎn)之時(shí),你們便趁亂從后面的偏門,逃離這里,逃出宮去,能走多遠(yuǎn),便走多遠(yuǎn)!”
不可諱言的。
她,也想要活。
但如今,她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更逞論是活了。
今日之事,若她猜的沒錯(cuò)。
她,會死于難產(chǎn)之中。
在孩子出生之后,但凡知道長公主到過鳳儀殿的人,一個(gè)都不可能活下去。
一切只因,在軒轅煦面前,太后既要保全她的女兒,仍要做個(gè)慈母。
為今,她力所能及的,便是盡量保全迎霜和翠竹這兩條性命。
若她們能活,也不枉她們與她姐妹一場!
如此,她便余愿足矣!
“要生,翠竹跟姐姐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翠竹不走!”堅(jiān)定的搖著頭,翠竹眼淚決堤,晶瑩的淚珠,簌簌落下,淚濕了端木暄的手背。
“翠竹!”
端木暄眉頭大皺!
翠竹搖頭,眸色仍然異常堅(jiān)定:“娘娘無需再勸,奴婢心意已決,死有什么可怕的?若娘娘死了,奴婢跟著娘娘陪葬便是。”
心下,滿滿的,都是感動。
端木暄眼角的淚,亦然簌簌落下。
翠竹于她,一直以來,都如同親人。
她本就知道,翠竹對她忠心耿耿。
是以,此刻翠竹如此,她絲毫不覺奇怪。
“你既是不走,便好好照顧好娘娘……我走了!”
出乎翠竹預(yù)料的,迎霜竟如此言語一聲,便站起身來,快步行至御廚前。只見她打開櫥柜,從里面找出令牌,便要轉(zhuǎn)身向通往后花園的偏門處走去。
“葉迎霜!枉費(fèi)姐姐過去舍命救你……”怒氣升騰,翠竹站起身來,快步來到迎霜身前,抬手便朝著她的臉上甩了個(gè)大大耳光:“你這個(gè)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啪的一聲!
翠竹給迎霜的耳光,清脆響亮。
嘴角,有血跡流出。
迎霜輕舔了下唇角,口中血腥味彌漫:“我是不及你忠肝義膽,所以此刻,你打我也便打了,如是旁時(shí),我定不饒你!”
語落,深深的,睇了端木暄一眼,不再理會翠竹,迎霜快步離去。
看著迎霜離去的背影,端木暄的唇角,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
此刻,她已然痛的不能自已。
再沒有力氣多解釋什么。
張口,含住穩(wěn)婆遞來的布條。
她的雙手,亦用力抓住空中垂落的白綾。
“皇后娘娘,請聽奴婢的,等到再痛的時(shí)候,便屏氣用力,力氣越大越好,直到將龍嗣生下……”
耳邊,穩(wěn)婆不住的輕聲叮囑著。
當(dāng)陣痛再來之時(shí),端木暄緊咬布條,屏住呼吸,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很好……娘娘……繼續(xù)用力……再用力……”
穩(wěn)婆的鼓勵聲,不停傳來,端木暄緊蹙著眉頭,咬牙堅(jiān)持著。
她的口中,因用力過甚,連齒縫里,都溢出絲絲血跡。
殷紅的血,染紅了布條。
讓人乍然看去,不由心驚!
……
時(shí)光,在漸漸流逝。
眨眼之間,已過了三更。
大殿外,太后一直不曾入睡,
就在不久前,仇婉若也來到了此處。
眼下,她一臉病容,落座于太后身邊,與太后一起,等著寢殿里的消息。
“華貴妃駕到!”
隨著一聲唱報(bào),柳鶯由貼身宮婢相扶,緩緩進(jìn)入大殿。
“臣妾參見太后!”
恭謹(jǐn)有禮,柳鶯對太后微微福身。
“起來吧!如今正值隆冬,天寒地凍的,你身子本就不好,這大半夜的何必往這里跑?”話里,雖是嗔怪之意,但太后說話的語氣,卻極為溫和,讓邊上的仇婉若,都不禁微微側(cè)目。
“臣妾聽聞皇后娘娘臨盆,實(shí)在心中記掛,便想著過來看看。”
輕盈起身,柳鶯含笑看向仇婉若。
“嬪妾參見貴妃娘娘!”
唇角輕抿,仇婉若對柳鶯福身一禮。
“惜嬪妹妹不是正在病中?此刻竟也過來了。”溫和一笑,對仇婉若略抬了抬手,柳鶯上前,行至太后身邊,望向?qū)嫷罘较颉!盎屎竽锬锶绾瘟耍俊?
此刻,那里門扉緊閉。
雖只隔了道門,外面的人則無礙,門里面的,則正經(jīng)歷生死攸關(guān)之時(shí)。
實(shí)在讓人唏噓不已!
“王太醫(yī)說是血崩,要先行催下胎兒,才可為皇后止血。”輕輕的,撫上柳鶯的手背,太后微微抿唇,籍此來顯示她心中的緊張。
聽了太后的話,仇婉若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如今,她羽翼未豐。
在此之前,她的上面,有深不可測的華貴妃,還有家族底蘊(yùn)深厚的玉妃,若有端木暄在,便可擋去一些鋒芒。
這,倒也是好的。
寢殿內(nèi),腹痛陣陣之中,端木暄猶在拼命的使著力氣。
此刻,她口中的布條,早已被浸染成紅色。
就連她握著垂帶的雙手,也都因用力過大,而勒出了兩道血痕。
但這一切,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所求的,無非是能夠平安的生下自己的孩子。
“娘娘,肚子可是又在發(fā)緊?用力……再用力啊!”極短的喘息之間,穩(wěn)婆急切的聲音,再次傳來。
腹部,一陣陣的痛楚傳來。
累的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濕。
口中的參片,吐出一片,又換上一片,端木暄已然數(shù)不清,這樣的折磨,已然經(jīng)過了多久回。
痛!
真的好痛!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身為人母,是多么的偉大。
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在頭頂上方,她似是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娘……”
聲音低啞的如囈語一般輕喚出聲,止不住淚水下落,端木暄的思緒,開始慢慢變得混亂。
“姐姐……”
伸手,掐住她的人中,翠竹顫聲喊著:“姐姐要堅(jiān)持,再過不了多久,孩子便可生下,姐姐……”
翠竹的聲音,終是將端木暄的神志,再一次給拉了回來。
緊咬唇畔,她堅(jiān)強(qiáng)的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姐姐!”
眉心緊皺,翠竹將布條再次遞到端木暄嘴邊。
張口,再次將布條咬住,端木暄屏住氣息,如拼命一般,又一次,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娘娘……堅(jiān)持住……看到孩子的頭了……娘娘……”
穩(wěn)婆的聲音,如一道曙光一般,讓端木暄心下一震。
這一次,即便再痛,她都未曾再入方才一般,停下屏息用力的動作。
再一用力,她驀地感覺身下一輕,緊接著,便傳來‘哇’的一聲,嬰兒的嘹亮啼哭!
耳邊,因聽到這聲啼哭,而驀地一震。
因這一聲啼哭,端木暄的唇角,無力的揚(yáng)起。
“啟稟皇后娘娘……是位皇子……是皇長子……”
聲音里,滿是激動,穩(wěn)婆動作熟練的將母體與孩子之間的聯(lián)系剪斷,而后將孩子湊到端木暄眼前看了一眼。
雖是雙眼已然模糊,端木暄卻仍想看清自己的孩子。
但!
不等她看清,穩(wěn)婆便將孩子遞至一邊,交給另外一位穩(wěn)婆,自己則要為端木暄取出胎盤。
可,當(dāng)她再回端木暄腿距之間時(shí),雙眼確實(shí)驀地一睜,繼而哆嗦著身子,起身向著殿外跑去。
殿外,太后焦急以盼。
見穩(wěn)婆出來,她連忙上前:“怎么樣了?可生了?”
“太……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