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宮闈之爭3
腳步一頓,心下好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仇婉若嘴角輕抽,終是自嘲一笑:“哥哥無需如此!”
自上次南陵一別,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仇御風(fēng)。
此刻再見,她和他,雖是兄妹,卻已然身份有別。
“謝惜嬪娘娘!”直起身來,仇御風(fēng)看向仇婉若:“娘娘的臉,可好些了?”
此前,她早已通過書信,將端木暄的身份,和她受傷的事情,一并告知了他。
“王太醫(yī)已然說過,本宮的臉,沒有大礙。”清冷如他,仇婉若苦笑了下。
在他執(zhí)意要將她獻(xiàn)給軒轅煦的時候。
她便知道。
對他,她從頭到尾,只是一枚活棋而已。
此刻,他如此關(guān)心她的臉,無非是怕傷了這張臉,她會失了軒轅煦所有的恩寵。
“如是便好!”
文雅一笑,仇御風(fēng)仔細(xì)的端詳著仇婉若覆著面紗的側(cè)臉。
仇婉若知道,他在看著她。
但此刻,她卻并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臉。
晦澀一笑,她緩步上前,自他身邊,與他擦肩而過。
看著她落座,仇御風(fēng)也跟著落下。
伸手接過宮婢遞來的香茗,他微點了下頭,抬頭問著仇婉若:“娘娘方才去哪里了?”
“皇后娘娘那里!”
輕輕的,掀起棉紗一角,仇婉若淺啜一口茶。
聞言,仇御風(fēng)雙眼微瞇了下。
他沒想到,過去住在他撫上的葉暄,便是端木暄,亦是軒轅煦的新任皇后!
在收到仇婉若的家書后,憶起那日晚宴過后端木暄的神情,他才驚覺,其實一切,早有蛛絲馬跡可循!
“皇后娘娘,可有為難娘娘?”
抬手,將茶杯放下,他輕嘆一聲,看著仇婉若的眸色,明暗不定。
看著他眼中的擔(dān)心,仇婉若苦澀的搖了搖頭。
深吸一口氣,她凝神看著他:“哥哥來的正好,皇后娘娘剛好有些話,讓本宮轉(zhuǎn)告于你!”
“什么?!”
提著玉簫的手微頓,仇御風(fēng)迎著仇婉若的視線,等著她的后話。
“皇后娘娘說,皇上用于南方修葺的銀子,還沒有著落。”
仇御風(fēng)愣了一下,隨即眼神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了然之色。
他印象里的葉暄,清冷,淡定,雙眸之中,永遠(yuǎn)都寫著從容二字。
他一直都知道,她并非普通女子,卻從未想過,她會成為大楚王朝的一國之母。
輕輕一嘆,將玉簫放在桌上,仇御風(fēng)道:“這話,若是皇上來跟我說,我便可以伺機提出自己的要求,但若皇后娘娘開口,其意義,便大不相同了。”
聞言,仇婉若眉梢輕聳:“哥哥的意思是……這銀子不能給?”
“不是不能給,而是一定要給!”十分篤定的說出這句話,仇御風(fēng)看著仇婉若的眸子,無溫?zé)o波。
話,既是端木暄以皇后的身份說給仇婉若的,便表明,皇后打算讓他用這筆錢,來買仇婉若日后在宮中無憂。
僅此一項,這銀子,他便一定要出。
但這么一大筆銀子,就這么讓人給算計了去,他心里還是有些不痛快的。
要知道,他的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依著仇婉若對仇御風(fēng)的了解。
他表面上越是平靜無波。
內(nèi)心深處,便越是不能平靜。
看著他無溫?zé)o波的樣子,仇婉若心弦微顫,不禁出聲問道:“哥哥在想什么?”
微微一笑,目光溫煦,仇御風(fēng)抬眸對上仇婉若的眸子:“我在想,這個皇后太聰明,我也許該再大方一些,多花些銀子,讓你換她來坐坐那皇后的寶座!”
聞言,仇婉若心下一驚,險些灑了手里的熱茶。
“哥哥……”
面具后的眸子輕閃了下,并未多說什么,仇御風(fēng)轉(zhuǎn)而問道:“說說初霞宮的情況,前幾日你該是見了太后的吧,她對你態(tài)度如何?”
“太后啊……”
仇婉若猶豫了下,輕笑著說道:“她對我的態(tài)度,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太差,只能說是尚可。”
“只是尚可么?”
似是問著仇婉若,又似是在問著自己,仇御風(fēng)眉梢輕動。
仇婉若點頭:“太后對我與對其她妃嬪一般無二,不過……”
“不過什么?”
仇御風(fēng)問。
仇婉若苦笑著道:“她對皇后,倒是好的出奇。”
“又是皇后么?”
輕動的眉梢,終是不復(fù)再動,想起端木暄那雙靈動的眸子,仇御風(fēng)嘴角一撇,心下暗暗有了決定。
“啊嚏——阿嚏——”
御花園里,端木暄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見狀,迎霜連忙上前:“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抬手,拿手里的帕子輕掩口鼻,端木暄輕笑了下:“只兩個噴嚏罷了,干嘛弄的草木皆兵的!”
唇角輕彎,迎霜笑道:“娘娘此刻懷的,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精貴的很呢。”
輕輕的,莞爾一笑。
端木暄伸手撫上自己高聳的腹部。
心下,溢著無盡的滿足和喜悅。
這個孩子,對別人意味著什么,她并不關(guān)心。
重要的是,對她,他或她,將是她未來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親人!
眸華,輕輕的上仰,仰望著頭頂上方,一望無垠的蔚藍(lán)天空,端木暄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思,再不像以前那么的沉了。
此刻的她,開始覺得,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美好。
扶著端木暄,一步步上前。
看著她唇角噙著的淺笑,迎霜的心底,漸漸也充實了許多。
她幸或不幸,已無關(guān)緊要。
重要的是,此刻的端木暄,是幸福的。
這一切,便已足矣!
不知不覺中,端木暄的腳步,竟向著初霞宮的方向而去。
“娘娘要去太后宮中么?”輕抬眸華,迎霜睨著端木暄:“奴婢想著,這會兒子,皇上該是已然跟太后就登基大典之事,商議的差不多了吧!”
自午膳時軒轅煦去了初霞宮,直到此時,都未曾回返。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迎霜輕聲一笑,端木暄的腳步,仍舊向著初霞宮的方向前行。
鵝卵石鋪成的碎石小路旁,即便是冬日,小路兩旁,亦是花草白木,假山嶙峋。
這條路,過去的時候,她不知走過多少遍了。
那個時候,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兩個字。
那便是活著。
無數(shù)次的,她從此經(jīng)過。
她卻從不曾如今日這般,認(rèn)真的欣賞著道路兩旁的景色。
此刻,她才知道。
原來,在這宮里,除了落櫻之美外,這里,也一樣是美景如畫。
“娘娘……”
輕喚端木暄一聲,迎霜頓下腳步。
跟著迎霜停下腳步,端木暄眉心微顰。
側(cè)目,見迎霜望著前面不遠(yuǎn)處。
端木暄的視線,亦跟著看了過去。
旋即,只見她的唇角,輕輕翹起,臉上揚起淺笑。
前方,假山群下,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人,黑發(fā)高挽,以玉攢相扣,身著一襲水藍(lán)色錦袍,此刻,正對她溫潤的笑著。
此人,除了姬無憂。
不做第二人想!
“無憂……”
低低的,輕喃一聲,端木暄的腳步,緩緩抬起,向著不遠(yuǎn)處的假山群走去。
記得上次單獨相處,她們猶在南陵。
雖入宮之后在初霞宮她們也曾見過,但卻因夾雜著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而不曾有過只言片語。
扶著端木暄來到假山群下,迎霜微抿了抿唇,福下身來:“娘娘和侯爺先說會兒話,奴婢有事,去去就回!”
“去吧!”
知迎霜是想讓自己和端木暄有機會單獨說話,姬無憂輕笑著點了點頭。
“迎霜告退!”
直起身來,迎霜轉(zhuǎn)身向外。
“不是在恩澤殿養(yǎng)胎么?今日怎的出來走動了?”話問出口時,姬無憂抬步向里,進入假山群中。
今次進宮。
他,并不知會在此遇到她。
卻未曾想,居然遇到了。
抬眸,對姬無憂輕笑著,端木暄嘆道:“在恩澤殿里,我都快悶得發(fā)霉了,難道不該出來透透氣么?”
聞言,姬無憂莞爾。
“今日天氣不錯,你確實該出來走動走動。”
眉目如畫。
此時的他,并未因端木暄身份的改變,而改變對她的態(tài)度。
姬無憂的語氣,柔柔的,軟軟的,讓端木暄的心,都跟著暖了起來。
暗暗的,在心下一嘆,她微揚起唇:“這陣子,你……過的可好?”
“沒有好與不好,只是過回以前的日子罷了。”
聲音,略顯低沉,姬無憂的語氣里,蘊著濃濃的惆悵和不舍。
心里,涌上一股難言的酸澀,端木暄微微垂首,“若那日,我不去大廳彈琴,也許今時今日,你我之間,將會是另外一種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