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繞了很大一個圈,有驚無險地繞向小樓后面的迫擊炮陣地。
陣地上七八門迫擊炮,正在有條不紊地轟擊蘇軍民兵的火力點。
忙碌的德軍士兵,完全沒注意到一隊扛著彈藥箱的小隊,越來越接近炮兵陣地。
瓊斯緊張得頭上的汗濕了頭發,貼著腦門直線滑落。
賈行云換了個肩抗箱,悄悄說道:“冷靜點,同志們的命捏你手里,待會說話磕磕巴巴,咱們小命可就沒了。”
瓊斯咽了咽口水,表情凝重,重重點了下頭。
越來越近,甚至都能清楚地聽到低階士官的指揮。
“準備動手,看見堆放炮彈的地方沒,手雷扔進去咱就跑。”賈行云壓低聲音,手已經摸到了腰間掛手雷的地方。
瓊斯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賈行云的手心也滲出汗來。
就在賈行云攥著手雷準備拉引線的時候。
他們的身后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你們怎么還在這里,不是說了放在原地跟我走嗎?”
聽到聲音,迫擊炮陣地的德軍士兵往后望來。
賈行云小隊的所有人為之一僵。
瓊斯的手下意識就摸向了沖鋒槍的扳機。
賈行云微不可察朝他搖了搖頭,用嘴型告訴他“莫慌,隨機應變”。
瓊斯的臉色都發白了,臉上的汗大把大把往下流。
他略顯僵硬地轉身,臉皮抽了抽,臉上擠出生硬的笑容,“馬上,馬上就來。”
喊話的人是個傳令兵,看上去還是個略顯青澀的年輕小伙。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火急火燎在前引路,走了兩步,又原地跺腳回頭,“走啊,愣著干什么。”
賈行云捅了捅表情僵硬的瓊斯,見他剛要放下彈藥箱,趕緊低頭,壓低聲音,“笨蛋,趕緊扛著箱子跟傳令兵走,陣地的士兵過來了,要是被他們打開,我們不就露餡了。”
瓊斯猛地一個激靈,扛著箱子跟上傳令兵。
這回他算是徹底清醒了,還朝望過來的士兵揮手,“等著,馬上回來。”
幾個準備接應的士兵一臉疑惑,望著小隊的背影摸不著頭腦:什么意思?彈藥被截胡了?
他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沒想著追上去問個清楚。
因為。
那個傳令兵。
是梅登少校的貼身親衛。
“誒?你不是約翰?”傳令兵回頭看了一眼瓊斯,愕然開口。
賈行云眼神收縮,內心咯噔一下,沖上去捂嘴抹脖子的沖動剛起,又被傳令兵的話打消念頭。
“算了,管你是誰,這年頭,人死得太頻繁,我都不想記名字,就說約翰吧,昨天才剛記住名字,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他肯定死了。”
傳令兵回過頭去,絮絮叨叨,深一腳淺一腳踩在地上,頭也不回。
賈行云和瓊斯一左一右,互相對望一眼。
瓊斯悄悄長舒口氣,朝賈行云做了個虛空擦汗的動作。
傳令兵肯定是被長官管得很嚴,逮住說話的機會就說個沒完。
賈行云一行人也不知道傳令兵要帶著自己去哪。
只覺得方向越來越偏離戰場。
沿路上,到處都是荷槍實彈,整裝待發的士兵和裝甲車,甚至還有原地待命的重裝部隊,什么二戰時期德軍引以為傲的虎式坦克也是隨處可見。
就這軍隊的規模,前面圍攻凱瑟琳宮的士兵,連先頭部隊都算不上。
看來這支德軍的指揮官,已經把凱瑟琳宮的財富視為己有了,容不得半分損毀。
“請問,這次的任務?”瓊斯實在沒憋住,問了傳令兵一句。
賈行云心中直罵瓊斯不懂事,這種問題很容易露陷。
“秘密押送任務,少說話,多做事,不要……”傳令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隊跟他們擦身而過的人吸引過去。
“約翰?”傳令兵望著對方的背影,疑惑地望向瓊斯。
他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傳令兵指著瓊斯,后退兩步,手往手槍皮套摸,剛說出一個“你”字,就被捂住了嘴。
賈行云一手捂嘴,一手反別著傳令兵的手,身上冷汗直冒。
瓊斯這時候表現出“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人設不可能有的狠厲,迅捷無比地拔出腰間的刺刀,狠狠扎進傳令兵的心口。
傳令兵瞪圓眼睛,目露不可思議,愣愣地沒了呼吸。
瓊斯用身體擋住傳令兵,兇狠的眼神稍縱即逝。
他把住刺刀刀把,一臉無辜地問向嘴角抽了一下的賈行云,“怎么辦?”
瓊斯前后反差之猛烈,讓賈行云有點無所適從。
他甚至產生了,瓊斯是不是一直在裝的想法。
“還能怎么辦,硬著頭皮往戰地醫院去啊,就算穿幫也能有說詞。”
賈行云這個時候很后悔要去炸什么迫擊炮陣地,也很后悔答應斯蒂芬做什么狙擊手,戰前溜之大吉不就好了嗎。
茍到弄清楚狀況不就好了嗎。
非得參與其中。
真是瞎扯淡。
這下好了。
直入敵營,還在營地里偷摸殺了一個傳令兵。
看,對面最大的戰地帳篷出來人了,直奔這邊而來。
來人二話不說,拔出手槍就朝天射擊。
小隊的人想都沒想,直接還擊。
大批的士兵被槍聲吸引,條件反射開始掃射。
小隊的人瞬間被打倒幾個,剩下的人沖進旁邊的沙袋陣地開槍還擊。
賈行云和瓊斯將傳令兵擋在身前,撤得飛快。
“怎么被發現的?”賈行云腦海中這個念頭揮之不去。
開槍那人是從帳篷沖出來的,應該不可能看到傳令兵被殺,他是如何判斷的?
來不及細想,四面八方都是敵人,密集的子彈打在沙袋上,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
“烏拉。”
一個民兵拉響手雷,咆哮著沖出沙袋。
他剛剛起身,就被槍林彈雨打成了篩子。
手雷滾到賈行云腳下。
賈行云頭皮發麻,撲過去撿起來就后撩出去。
手雷還在半空就爆炸開來,差點震聾賈行云的耳朵。
爆炸聲讓對面的士兵迅速趴地,密集的槍聲為之一窒。
“就是現在。”
生死關頭,賈行云別無選擇,只能開槍還擊。
他端著沖鋒槍一個前滾翻就魚躍出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