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打斗場面,毫無章法,簡單粗暴,一個字,莽。
這種時候,誰皮糙肉厚誰就占據優勢,誰勢大力沉誰就是王者。
王者不多,大多是西科夫圖勒傭兵團的人。
這一個個牛高馬大,兩米的大高個。
也不知誰喊了一句“探險隊的干死傭兵團的”。
局勢慢慢就開始變了。
互相掐架的探險隊,開始調轉目標,圍攻圖勒傭兵團。
就連斯蒂芬和瓊斯,也互相罵罵咧咧地合作圍攻西科夫。
西科夫的人,牛啊,一個抵三,甚至更多。
不過探險隊的人更多,是傭兵團的十倍左右。
這會,探險隊一個個的,都把目標對準了傭兵團。
酒保很有經驗地拉下吧臺的帶孔鐵皮。
他似乎對這種場面早就見慣不驚,躲在鐵皮后,聽著外面叮叮咚咚的聲音,慢悠悠地擦著玻璃杯。
他邊擦著玻璃杯,邊在平板上記錄著。
“嗯,玫瑰探險隊,打碎一瓶波爾圖的紅酒……”
“斯蒂芬的人,椅子三張,桌子兩張,啤酒兩箱……”
“瓊斯團隊,水晶燈一盞,玻璃杯十二個……”
“圖勒雇傭團,吊燈二,餐盤五,刀叉七套,椅子兩……”
嗵……
酒保呆呆地看著冒著火花的平板,臉上火辣辣的。
平板中央,一柄變形的餐叉戳穿屏幕,露出里面啪滋響的線路。
帶給他的驚喜還沒完。
瓊斯驚叫著從半空飛來,砸翻了擋吧臺的鐵皮。
他滾進吧臺,雙手扶著酒柜,顫顫巍巍還沒站穩。
就將酒柜拉翻。
酒柜傾倒,把瓊斯壓了下去。
若不是傾倒的酒柜磕在了吧臺上。
瓊斯非被壓出屎來不可。
酒柜里,數十瓶客人寄存的酒,嘩啦啦碎了一地。
瓊斯洗了個芳香的酒水浴。
他兩只手搭在吧臺上,滿臉是血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一張抽搐到近乎扭曲的臉,湊到他眼前。
酒保氣得牙齒磨得蹦蹦響。
我是中間人,我不能打人,我要忍住。
酒保捏著拳頭,忍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人。
他不斷暗示自己,要忍住,不能親自下場壞了規矩。
瓊斯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露出兩顆白里透著棕色的眼球。
他轉了轉眼珠,看清酒保明顯在忍的樣子。
哪還敢多言。
瓊斯咧嘴一笑,轉身就爬在酒柜上,從吧臺跳下。
他剛躍到半空。
就被一道凌空飛來的人影又撞了回去。
“草,怎么哪都有你。”瓊斯肚子傳來劇痛,怒吼一聲。
兩人嗵地一聲,重重砸在酒柜上,直接將酒柜攔腰砸成兩截。
先落地的瓊斯,骨頭都快散架了。
他推開懷中的人,一腳就踹了過去。
“老子跟你拼了。”衣服破爛得不成樣子的斯蒂芬,抓住瓊斯的雙腿,正要來個原地大風車。
卻是成了兩截的酒柜從中折斷,落在了地上。
兩人重心不穩,以V字形的酒柜又滾在了一起。
兩人踩在格子框里,深一腳淺一腳,蹬腿蹬得酒柜更爛了。
酒保額頭上的青筋,越脹越粗,都隱隱帶紫。
他全身都在發抖,喉嚨里發出野獸低吼般的聲音。
他猛地抬頭,眼中猩紅一片。
他強忍著張開嘴的沖動,上下嘴唇不斷上下翻動,盡是粘稠的唾液。
在他嘴的前方,似乎有個功率極大的吹風筒,正吹向他的嘴。
他的指甲在肉眼可見的變長,整個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維爾塔,沒到時候,不可。”
在酒保快要不顧一切,撕掉渾然不覺死神來臨的斯蒂芬和瓊斯的時候。
西科夫的大手按在了酒保的肩頭。
維爾塔,也就是酒保,凝了凝身形,脖子一抽一抽,漸漸恢復平靜。
他眼色恢復正常,指甲慢慢復原。
“管好你自己。”維爾塔經過短暫調整,蒼白的臉慢慢有了血色。
“我再次提醒你,那個能打通神域的關鍵,馬上就要來臨,如果因為你的魯莽,壞了大人的事,我不介意現在就撕了你。”西科夫收回自己的手,冷哼一聲,轉身再次加入混戰。
“神域?”維爾塔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輕蔑,喃喃低語,“如果不是為了米雅的眼睛,鬼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
維爾塔看著抱在一起拳拳到肉的斯蒂芬和瓊斯,眼中又升起一股傲然。
他輕輕碎了一口,“呸,卑劣的血脈,都是我們神通學會的牧羊。”
維爾塔暴怒的情緒被壓制下來,他冷眼旁觀,又施施然開始擦著玻璃杯。
他翹起嘴角,模樣恬淡。
這是一張年輕的面孔。
他約莫二十三四,眼瞳帶淺褐,左眼下有一淺淺的淚痣。
他的臉型整體比較寬闊,乍一看去,不像典型的西方面孔那般眼窩較深。
他的臉色還帶著隱隱的赤紅,鬢毛臉龐處有那種帶著天然斑,看上去似乎顆粒感的點狀肌膚。
“極北之地的莽夫,這么多年,還是一如既往的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維爾塔盯著西科夫爆熊一般的身軀,心底暗暗鄙視。
西科夫越打越興奮。
他頓足踏步,雙拳捶著胸膛,如猩猩咆哮。
圖勒雇傭團的十來人,渾身掛彩。
他們聚在一起,同樣學起西科夫。
踏步捶胸的動作,統一整齊,似一種戰舞。
他們的嘴中發出短促的喝吼,配合戰舞的節奏,氣勢越來越強。
前一刻還被成倍探險隊暴揍的雇傭兵,這一刻似乎又生龍活虎。
“瑪德,這群變態,兄弟們,抄家伙。”
小酒館的桌椅板凳,再也沒有完好的了。
全部成為探險隊員手中趁手的武器。
探險隊這邊,推推搡搡,人數眾多,卻是誰也不肯率先發難。
“給老子揍斯蒂芬團隊的。”
瓊斯雙手是血,趴在破破爛爛的吧臺上,氣吁吁地朝探險隊這邊吼。
斯蒂芬滾在地上,抱住瓊斯的腿,又將他從吧臺上拽了下去。
兩方的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瞬間就涇渭分明地各站一邊。
打還是不打?
容不得他們猶豫。
西科夫的十來個人,率先一步沖了過來。
算了。
還是干傭兵團的人吧。
兩方的隊員,交換著眼神,再次迎上了傭兵團。
這一次。
小酒館。
估計會被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