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二人各自沉默少許，木門終于有了動靜，是趙四回來了，手中提著兩份卷餅，兩罐椰奶茶，還有一盒米飯，一罐醬菜，顯然是拿的多有些麻煩。</p>
<p>趙四將東西放在桌上，對著木椅上頹老的身影大聲叫道：“該吃飯啦。”</p>
<p>老人笑道：“我可沒有耳聾。”</p>
<p>趙四看了一眼蘇夜，眼神自是詢問有沒有事情發生。</p>
<p>蘇夜微微搖頭。</p>
<p>老人：“不要見外，你有情話就說于他，我是世外人，就當我不存在。”</p>
<p>趙四對著蘇夜一笑，然后將那盒米飯和醬菜送到老人面前，說道：“我說了不知給他多少情話，可他就是跟個木頭一樣。”</p>
<p>老人揭開灌口，聞了聞，說道：“好久沒有吃了，我都老了，走不方便去遠街上買這醬菜，只好委托姑娘你了。還是老味道，人吶，越老就越喜歡以前的東西，嗯，快吃快吃，飯都涼了。”</p>
<p>二人也拿起卷餅和椰奶吃了起來。</p>
<p>老人挑起一筷子醬菜，又送入一嘴米飯，憨憨笑道：“老味道，就喜歡老味道。”</p>
<p>“年輕就是好啊，喜歡著就好，他總會知道你喜歡他的，并且理解，然后慢慢也會喜歡上你的，不要顧及許多，大膽一點，最后總是你的歸宿。我最想的是，兩個人一起看著這窗外的黃昏，不過，我的妻子很早很早就故去了，只是現在我還依然喜歡看看窗外黃昏。”</p>
<p>蘇夜知道老人將他二人看作情侶了，剛要解釋，那老人看了他一眼，似是責罵道：“你啊，就是笨。”</p>
<p>趙四添油加醋道：“笨木瓜。”</p>
<p>蘇夜為自己要說話了：“我可是什么都沒有做，怎么都來說我？”</p>
<p>老人瞪了他一眼：“不要什么都不做，該做的時候要做。”</p>
<p>趙四笑道：“他平日里心高氣傲，他的那些師姐師妹們都稱他天才，哪里想今天這么委屈被您這么一訓呢？”</p>
<p>老人：“多**。”</p>
<p>蘇夜差點噴出飯，趙四卻忍不住笑了起來。</p>
<p>黃昏盡去，夜來了。</p>
<p>老人挑起了燈，黃色的光芒立刻影射出了三人的影子。</p>
<p>老人：“時候不早了，我也要睡了，你二人就去里屋睡吧。”</p>
<p>蘇夜看了趙四一眼，趙四若無其事點了點頭，便領著蘇夜進了內屋。</p>
<p>內屋也并不是很大，卻收拾的干凈整潔。</p>
<p>蘇夜想起金絲籠那時，忽然說道：“今夜還不會讓我給你畫眉吧？”</p>
<p>趙四噗嗤一笑，搖了搖頭，然后搶上了床，說道：“右側位置是我的。”</p>
<p>蘇夜雖然不至于和以前那樣面紅耳赤，但心中還是有些不知所措，說道：“我睡地上。”</p>
<p>趙四：“左側是你的，放心啦，不會擠著你的。”</p>
<p>蘇夜見她這樣說，便也就上了床。</p>
<p>兩人就這樣躺著，望著屋頂卻又睡不著。</p>
<p>兩顆心都在撲通撲通跳著。</p>
<p>趙四先說了話，“你現在還介意我魔族身份嗎？”</p>
<p>蘇夜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原以為魔人都是印象中的那樣。”</p>
<p>趙四道：“你印象里也不過是聽人所說人云亦云罷了。”</p>
<p>蘇夜：“是的，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知道真正的結果。”</p>
<p>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她，但趙四還是滿意這句話，一向憑心而為的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喂。”</p>
<p>“干什么？”</p>
<p>“困了嗎？”</p>
<p>“沒有。”</p>
<p>“聽我講故事。”</p>
<p>“不聽。”</p>
<p>“必須聽！”</p>
<p>“好吧。”</p>
<p>“不許犯困！”</p>
<p>趙四就講起了她的故事，是那種老得掉牙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p>
<p>蘇夜就覺得有些無聊了，等她講到最后已經開始有些困意了。</p>
<p>趙四有些不高興，說道：“不喜歡？”</p>
<p>蘇夜雖在孤山長大，一心修劍，但這個故事不只是魔人講過聽過，就連大陸上的小孩子也都是知道的，便耿直地答道：“不是不喜歡，就是沒意思。”</p>
<p>趙四：“那你講啊。”</p>
<p>蘇夜側過腦袋看著她，這才發現她一直在看著自己，且是同床而眠，心一下跳的快了，立時感受到了異樣的感覺，到底怎樣卻也說不清楚。</p>
<p>趙四：“五歲以前的每一個晚上，媽媽都會講故事給我聽，可是后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也沒有人再給我講故事了，每晚都會有一只大布熊陪著我，我都會抱著它睡覺，那樣就不會感到害怕。那只大布熊是媽媽送給我的禮物，但在七歲那年我把布熊給拆了。”</p>
<p>蘇夜這回終于看著她，看到了那雙眼睛，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自小在孤山長大，沒有父母，老師便照顧我，我便以為老師是我的父母，所以我很尊重老師，老師讓我修劍，我便一心修劍，十幾年來一直修劍。他們都說我是天才，其實我知道和皆早師兄還有諸時師弟比起來我還差的很遠。他們都說我害羞，不善言語，和女孩子說話會臉紅，但其實并不是這樣，只是在這十幾年中，修行一直占據我的全部，我倒很想成為灑脫的人，我就覺得你很灑脫，還有那個家伙，總有一次我也要學著你們在竹林外曬太陽，偷下山去喝酒，院中曬著懶洋洋的太陽 ，大膽去追求喜歡的人。”</p>
<p>趙四：“撕壞那只布熊之后，我就再也不哭鼻子啦，我不想媽媽了，每晚睡覺我也再不會害怕了，那幾年爸爸總是很愛我，可是自從那年在碧海云歸的桂花道上拜那家伙為國師后，爸爸對我就越來越冷淡冷淡了。我總想，自己一個人做喜歡的事情才是最好呢，就算整個世界和你無緣，也要自己愛自己。”</p>
<p>蘇夜：“修行孤獨，愈是刻苦修行，愈是如此。那一年我同樣下山歷練，遇見了那個家伙，我很清楚記得那日的晚霞如一副畫，我和他就如同在畫中。那時我莫名有這樣的一個想法，便說出了那句話，我想他大概不會受這樣的委屈，可是他很快就答應了，我便帶他上了孤山，成了我的劍童。世上有一見鐘情的愛情，大概也有傾蓋如故的友情吧。”</p>
<p>這是兩人各自講的故事，自然都是講述各自。</p>
<p>兩人沉默一會，屋中安靜了下來，更能聽見相互彼此的心跳聲，漸漸變得快了。</p>
<p>趙四挨到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要你作那只布熊。”</p>
<p>已經感受到了耳邊潮熱和清香的氣息，蘇夜心中一動，耳根有些發熱，不解道：“干什么？”</p>
<p>趙四：“抱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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