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臨集鎮。</p>
<p>有家酒館。</p>
<p>張則已喝到第七杯了，臉色稍許有些紅，眼神直直盯著桌對面，說道：“總算你們安然無恙回來了。”</p>
<p>馬三看著杯中老酒，淡淡道：“我們在冰荒和魔將戰斗，你們留守宗門和外族作戰，也是一樣的。”停了停，抬起眉眼，看著對方，“雖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但總讓人難以相信。”</p>
<p>“順其自然就好，有些事是不能勉強來的，既然已經發生過，只能坦然接受。”張則已說。</p>
<p>馬三微微一笑，說道：“如不是你這個書閣先生的分量，我們尋常弟子哪能出了那道禁制下山呢？”</p>
<p>張則已笑了笑，拿起杯，看了一眼窗外，天氣晴朗，收回了視線，說道：“我家公子怎樣？還好？有沒有餓瘦？有沒有變丑？臉上有沒有竹小竹那樣難看的刀疤？有沒有缺胳膊少腿？”</p>
<p>馬三嘆息一聲，沒有回答他的這些問題，二指在空中比劃道：“這次去冰荒，對你家公子有了兩個深刻的認識。”</p>
<p>“你說。”張則已看著他，自然很想知道這兩個深刻的認識是什么。</p>
<p>“我能先說這第二個認識嗎？”</p>
<p>“嗯，你說。”</p>
<p>“他果真了得。”</p>
<p>張則已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桌子，驚灑了杯中酒。“這你不是廢話嗎，試問誰人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說完后將杯酒灌進喉嚨，喝的太猛有些嗆嗓，咳嗽幾聲，接著說道：“第一個認識呢？”</p>
<p>馬三拿起杯，考慮了一下，說道：“他太美。”</p>
<p>張則已揚眉道：“誰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個絕世美人呢？莫姑娘？她算什么第一美人！這世間的美貌無人及我家公子半分。”</p>
<p>說完這句話后，他搖頭又道：“不對不對，還真有那么一個人，不僅及的上，而且比我家公子還要美。”</p>
<p>馬三完全好奇了，眼巴巴望著他，在等他說這個人是誰。</p>
<p>“這么想來，兩人還長的有些相似，怪道當時總覺得他的眉眼像一個人。”張則已卻賣起了關子。</p>
<p>馬三急道：“快說那人是誰。”</p>
<p>張則已拍著腦袋，皺眉道：“我忘了叫啥。”</p>
<p>馬三無語了。</p>
<p>張則已突然問道：“那娘們有沒有對我家公子使壞？要知道鈞天殿可都是一群好色之徒。”</p>
<p>馬三有些佩服地看著他，道：“你可是第一個敢這么形容莫姑娘的人，她要是知道，不得卸你九塊？”</p>
<p>“那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偏偏就那么暴躁呢？”張則已哼了一聲，說道。</p>
<p>“在冰荒發生了一些事，所以莫姑娘這次回來悶悶不樂，你最好不要亂說什么，就算你現在是書閣先生，依著她的性子，你知道后果。”馬三告誡他說。</p>
<p>張則已不屑道：“我堂堂書閣先生，劍試第一，孤山閑人，公子的劍童，手中還有天縱云之劍，我會怕她么？嗯？你說，我會怕她？那個故作清高的女人？”</p>
<p>馬三看了看四周，然后提醒他小點聲。</p>
<p>張則已輕咳一聲，低聲道：“這是法治世界，是要講法講道理的，她可不能胡來。”</p>
<p>馬三鄙視道：“真要像你這么說，這位莫姑娘就不會那么出名了。”</p>
<p>孤山五殿里，鈞天殿最出名的并非她的美貌，而是脾氣。</p>
<p>張則已悶悶不樂喝著酒。</p>
<p>馬三結束這個話題，問起了貓。</p>
<p>“那只母貓被你丟了？”</p>
<p>張則已指了一個方向。</p>
<p>馬三看著他手去的方向不解。</p>
<p>“承天殿上呢。”張則已解釋道。</p>
<p>說到這三個字，又聯想到了一些事情，馬三非常震驚。</p>
<p>“你說……那母貓是鎮守石像？”</p>
<p>“可不是嗎，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伙，吃我的喝我的，到頭來拋下了我，你說，在上面當個石像鎮守就那么好？”</p>
<p>馬三沒有答話，心中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只又懶又肥的母貓竟然是孤山鎮守冥鬼。</p>
<p>聽到張這樣的語氣，他下意識看了四周，聲音稍微低了低，說道：“曾經還以為那只不過是四個石像而已。”</p>
<p>張則已嘆息道：“若真是石像，就不會一爪子將陰陽門教主給拍成重傷了。”</p>
<p>馬三沒有親眼見過這位鎮守是怎么一爪子把那位圣老拍成重傷，心中想來卻越發震驚了，倒覺得這次去冰荒倒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p>
<p>二人把酒言歡，不知不覺窗外已是黃昏。</p>
<p>二人均有幾分醉。</p>
<p>馬三笑著說道：“你這家伙倒真風光，聽說前些日子收攏了一幫小弟？”</p>
<p>張則已紅著臉笑道：“這是什么話，孤山可……可不許拉幫結派昂。”</p>
<p>兩人嚷笑著，一個摟著一個，踉蹌著下了酒樓，踏著破碎夕陽，從臨集鎮走到了人間正道處。</p>
<p>守衛在正道口的守衛弟子見是此二人，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讓上了山。</p>
<p>“你知道做這書閣先生最好的是什么？”</p>
<p>“嗯？”</p>
<p>張打了馬一拳，罵其蠢笨。</p>
<p>“自然是讀書和喝酒了。”</p>
<p>“你是個酒鬼，可是這讀書，以我對你的了解……”</p>
<p>張打斷他的話，嚷嚷道：“你不懂，書閣是天下知曉之地，里面有知曉一切的答案，你知道不知道，開卷有益。”</p>
<p>馬呸了一口，嘲諷道：“果然做了這書閣先生，說話間都是與我們這些尋常弟子差太多。”</p>
<p>張一只手摸著他的臉頰，嘿嘿笑道：“你是醉了。”</p>
<p>馬搖了搖頭，按下那只在自己臉上亂摸的手，說道：“我沒醉，你才是真醉。”</p>
<p>二人這么推推搡搡，走幾步鬧幾步，突然張則已“啊”了一聲。</p>
<p>馬停下來，看著他，問他怎么。</p>
<p>張口中像是塞了什么東西，兩手捂著腮幫子，口齒不清說道：“咬……咬著舌頭了。”</p>
<p>馬三哈哈大笑，往前半步，卻沒看清腳下蹲著一塊石頭，這么行去，重心不穩，摔倒在了地上。</p>
<p>張則已顧不得舌頭疼痛，幸災樂禍道：“你看你看，這就是你笑我的報應啊。”索性也躺在地上。</p>
<p>二人看著夕陽。</p>
<p>“你我間的戰斗沒忘吧？”馬三問道。</p>
<p>“記著呢，朋友間的戰斗嘛。”張隨口答道。</p>
<p>“那什么時候？”</p>
<p>“自然是到時候唄，至于什么時候，鬼知道。”</p>
<p>天邊一撮鳥，飛入黃昏里。</p>
<p>夕陽下，滿山紅透。</p>
<p>……</p>
<p>(此卷完)</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