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花一世界。與外面真實的世界相比較,這里反而給人一種強烈夢幻的感覺。與其說是一個小世界,不如稱它為水墨空間更為貼切,完全是一副流動且極為生動的水墨畫卷。</p>
<p>第一次進入這方空間的張則已并沒有太多驚訝,倒多了幾分感嘆。昔日里孤山劍試那個氣勢磅礴的修羅場和此景何等相似,一樣的山水,一樣的云空,一樣令人神怡的水墨空間,上次是無數(shù)年輕的劍子之間比試切磋,而這次在這方空間里卻是幾位圣老之間的糾葛決斷。</p>
<p>胃沉沉有些難受,想是剛才在云上的那頓餐飯有些冷了,然后打出了一個嗝來。</p>
<p>青云放看向他這里,神色很平淡,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絲毫不會擔心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怎樣惡劣的惡戰(zhàn)。</p>
<p>五方圣老齊名,自然是同一個級別。就算一對一也很難決出幾分勝算,如今五方圣老中除去北域的那位,其余三位都在場,真要打起來,自然是極兇險了。</p>
<p>青云放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說了句,“那位會不會悶?”</p>
<p>張則已還是有一點擔心了,即便是他這般無為的心性也根本做不到平日那般心靜,甚至心中有一絲后悔。當初為了尋小叔的下落以劍童之名步入孤山,機緣巧合闖入虛字碑,承下那個老古董的劍,又運氣極好成為劍試第一,那日他本在溪邊洗劍,可偏偏遇著皆早那個家伙,給自己委派了這樣兇險的差事,讓人惱恨。</p>
<p>他自然明白“那位”指的是哪位,心中卻很不屑,能讓孤山大掌門如此禮敬,也不枉這幾日來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他日也許能沾你這家伙的光也說不準。心中這般想,嘴上說道:“自然是不會的,我照顧的很好。” </p>
<p>青云放點了點頭,說道:“劍還在?”</p>
<p>張則已從身后拿出了那把又黑又臟的鐵劍,答道:“在。” </p>
<p>青云放接過那把劍,雙指試劍,說道:“那日看你一直在洗這把劍,它不會是一把普通的劍。”試完劍后,大概真覺得劍身粗糙,雙指也有些不舒服,說道:“我要用這把劍戰(zhàn)斗。”</p>
<p>自然是要征得他的同意,張則已大方同意了他的請求。</p>
<p>“劍有名?”</p>
<p>“無名。”</p>
<p>青云放大笑。</p>
<p>“好一個“無名”,適合你這樣的心性。”說著從腰間的一個布囊里捏出一物交于張則已,“你在次不要亂走動,落雨之時撐開它,能擋風雨。”</p>
<p>張則已明白,然后點了點頭。那小小一物原是指頭粗細的小紙傘,張則已將它放入懷中,然后站于一旁靜靜等候,等風雨將至。</p>
<p>這片水墨空間的正中心有一方寬闊清澈的湖水,與周圍其余水墨景不同,這方湖是真正的湖,不見墨色,極為清澈,在這墨色的空間里猶如一片明亮的鏡子。</p>
<p>青云放已經(jīng)走到了湖中心,三位圣老也早已等候在那。</p>
<p>四人立在湖面上,水面不起波瀾,依舊平靜如初。</p>
<p>微風拂袖,幾分涼意入體。青云放沒有動,其余三位圣老也沒有動。</p>
<p>水墨色的雨珠落將下來,浸染了衣衫,奇怪的是這些雨點落在了湖中,而湖面卻依舊清澈。</p>
<p>青云放向前走去七步,離葉子葉只余五步之距。</p>
<p>北蕭和政分立兩側數(shù)十步之遠,并未有下一步動作打算,似乎只想觀戰(zhàn)。</p>
<p>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的岸邊,那個微不足道的劍童從懷中捏出了指頭長短大小的紙傘,舉過頭,想要遮擋風雨,然而終究還是太小太小,但他并沒有收回紙傘,依舊舉著,看起來非常滑稽可笑。</p>
<p>青云放手動了,手中那把又黑又臟的無名劍也動了。劍指在了葉子葉胸前不足數(shù)尺。</p>
<p>這位蒼云宗宗主沒有多余表情,也不見了在云上幾人談笑時歡暢的心情。神情凝重,自然很認真要對待這簡單的一劍,接著從衣衫上抽出了一根鐵針。</p>
<p>青云放大為感嘆,似乎也記不清到底有多久沒有見識到這樣一根鐵針了。</p>
<p>是這樣的一根針,圣榜有名,容若劍,排名第九。</p>
<p>葉子葉將那針刺破指,染著一粒血珠,那針就變成了劍。秀麗端莊,清雅脫俗。輕輕向前一劃,這把容若劍搭在了青云放所指的無名劍上。</p>
<p>水墨雨點越下越大,湖面依舊清澈,令人叫奇的是兩劍均未被這墨色雨點所浸染。</p>
<p>原本銹跡斑駁的無名劍此時卻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黑亮的劍身溢出絲絲黑氣。不僅是在場三位圣老,連青云放也有些驚詫了,忍不住看了一眼岸邊那人。</p>
<p>葉子葉眼睛已經(jīng)快要瞇成了一條縫,眼前這把黑劍剛才所溢出的黑氣讓他有了一絲畏懼,但實在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么緣故。</p>
<p>似曾相識,至于到底在哪見過,的確想不清楚了,大概那也是很久之前了。</p>
<p>那把容若劍也不愧是入了圣器榜之物,靈虛之氣,絲塵不染,與無名劍成鮮明對比。一凈一濁,一黑一白,截然不同。</p>
<p>沒有劍花,沒有劍聲,更沒有劍浪,兩把劍就這樣搭在了一起。</p>
<p>兩人同時催動劍氣,于是有些不一樣了。兩劍各吟一聲,如山崩,如地裂,如龍神出。</p>
<p>即便是在觀戰(zhàn)的三位圣老,聞此聲不免也覺得刺耳,讓人極不舒服。倒是此時站在岸邊的張則已不知是不是舉在頭頂?shù)哪且恍⌒〖垈愕脑蚓谷唤z毫未覺有何不適,而漫不經(jīng)心看著湖面。</p>
<p>兩人未動,而湖面動了。兩人腳下漸漸各泛起一層波瀾,一層接一層,起初只是石頭落入驚起的那般微弱,到后來波濤怒吼,排山倒海。</p>
<p>三位圣老早已身前結起屏障,故而未受到湖面兩人之影響。</p>
<p>北蕭觀戰(zhàn)之余看向岸邊,驚奇的“咦”了一聲。</p>
<p>那個劍童靜靜站在岸邊,若無其事。</p>
<p>這也正是他所奇怪的,湖面兩人之間的斗劍所產生的強大氣場即便是在場的這三位圣老也不得不結屏障護身,他卻站在岸邊絲毫不受影響,究竟是何緣由?</p>
<p>北蕭心中尚有疑慮,但終究沒有注意到張則已手中的那一小小的紙傘。</p>
<p>突然一聲驚天之響,傳奏四方。</p>
<p>湖被破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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