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真可惜，酒已盡。”</p>
<p>張則已躺在竹椅上，看著門前那人。</p>
<p>那人卻笑道：“我叫馬三。”</p>
<p>張則已想著平日林中練劍的弟子中并沒有這樣一副面孔，反而好奇道：“你是來找我的？”</p>
<p>馬三說道：“是的。”</p>
<p>張則已腦海中回想片刻，并沒有和這個名叫馬三的有過任何交集。</p>
<p>馬三笑了笑，說道：“你沒見過我。”</p>
<p>張則已看著眼前并不出奇的樣貌和一身極顯平凡的衣服，點頭道：“的確。”</p>
<p>馬三道：“你一定好奇我為什么來找你。”</p>
<p>張則已看著他，說道：“為什么？”</p>
<p>馬三道：“我是一個普通人。”</p>
<p>張則已繼續點著頭，道：“看起來是的。”</p>
<p>馬三道：“但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p>
<p>張則已將身子往后靠了靠，示意他繼續說下去。</p>
<p>馬三環顧院落四周，嘆道：“你果然是他們說的那樣。”</p>
<p>“哪樣？”</p>
<p>馬三笑道：“很閑。”</p>
<p>張則已笑道：“這并不很奇怪。你看院中的這些小鳥都在拼命找尋著谷粒和蟲子，但院外的那顆老樹上總停留著幾只在打瞌睡。”</p>
<p>馬三看著樹枝頭，說道：“冬天雪地里的食物本就少的可憐，蟲子大都凍死土里，也許枝上的這幾只真的只是等死而已。”</p>
<p>張則已指著枝頭那幾只鳥兒說道：“它們的肚子撐的像個圓球，哪像沒蟲子可吃而等死的鳥。”</p>
<p>果真那枝上的幾只鳥兒肚子圓滾滾，實不像是快要被餓死。</p>
<p>張則已說道：“那只不過是幾只懶鳥而已。人尚且如此，豈非這些鳥獸沒有偷懶的道理？只不過它們在樹上睡覺之前已經將肚子填的滿滿。”</p>
<p>馬三道：“鳥兒起早看來還是有道理的。”</p>
<p>張則已卻搖頭，道：“只有笨蟲才會起早，做個懶蟲并非沒有道理。”</p>
<p>馬三笑道：“有趣。”</p>
<p>張則已看著他，說道：“既然你關注著我，那么一定也了解我。”</p>
<p>馬三三道：“也許我看到的只是眼睛捕獲到的假象。”</p>
<p>“為什么？”</p>
<p>馬三指著山下某個方向，說道：“那里是什么地方？”</p>
<p>張則已看向那里，說道：“試劍林。”</p>
<p>馬三道：“你在那片林外閑睡了很長時間，故而你得了一個“閑”字，但我并不這么看。”</p>
<p>“嗯？”</p>
<p>馬三繼續說道：“林外的那個地方我曾去過。”</p>
<p>“那里正好將林中渚景看得很清楚。”</p>
<p>“自然是那些劍影。”</p>
<p>“你曾對某一個習師說過不修行的話，也許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p>
<p>院中的鳥兒突然安靜了下來，可又一會，那些鳥兒便又忽然吵鬧了起來。</p>
<p>院上枝頭的那幾只中的一只麻雀，不知是否吃的太沉，也許是因為睡的太熟，從樹上掉了下去。</p>
<p>張則已嘆息著，說道：“不知你為何要這么關注我？”</p>
<p>馬三笑了笑，說道：“我關注的并非只是你一人。”</p>
<p>“嗯？”</p>
<p>“陸毛毛，還有青鸞殿的朱小竹，朱雀殿的那個怪物，以及那個小侍女。”</p>
<p>張則已好奇道：“小侍女？”</p>
<p>馬三道：“你或許沒有見過她，但她家小姐卻很出名。”</p>
<p>張則已大概猜到了是誰。</p>
<p>在孤山弟子中最出名的女弟子是那位莫姑娘。</p>
<p>“為什么？”</p>
<p>張則已看著他，話語中問的卻是另一個意思。</p>
<p>馬三神情平淡地說道：“因為你們都將是這次大試最強勁的對手。”</p>
<p>張則已指著自己道：“也包括我？”</p>
<p>馬三道：“事實上我只拜訪過你。”</p>
<p>“為什么？”張則已不解問道。</p>
<p>“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p>
<p>張則已笑道：“我是個普通人。”</p>
<p>馬三道：“我也是個普通人，就如我的名字一樣。”</p>
<p>“他們自然是強勁的對手，陸毛毛是西部人，雖奪得凌云殿初試第一，但我認為有問題。”</p>
<p>“什么問題？”</p>
<p>“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不會請輕下結論。”</p>
<p>“那么其余諸殿呢？”</p>
<p>“竹小竹不好對付，朱雀殿的那個神秘怪物……是的，因為太過神秘所以才很怪，關于他我也不很清楚。”</p>
<p>“鈞天殿的那個小侍女呢？”</p>
<p>馬三輕聲咳嗽了一聲，放低了聲音，說道：“那只不過是個傻傻的小丫頭。”</p>
<p>張則已心想若是被那位莫姑娘聽到有人這樣說她的小侍女，不知怎樣想，也許臉上精心化的妝會被氣的花掉。</p>
<p>空氣中充斥著泥腥味。</p>
<p>屋檐上的一排排整齊的冰株時而會掉了下來那么幾根。</p>
<p>張則已起了身，回到了屋子里。</p>
<p>“要喝杯茶嗎？”</p>
<p>……</p>
<p>茶沸騰著。</p>
<p>馬三輕嘗了一口杯中熱茶，嘆息道：“這茶真的……很平淡。”</p>
<p>用平淡形容似乎不太恰當，爐火很旺。</p>
<p>張則已又添新茶。</p>
<p>馬三道：“既然我來了，那么讓我看你的劍。”</p>
<p>張則已指著進屋時順手放在柴堆上的那把劍，說道：“那便是。”</p>
<p>馬三拿起那把劍，依著劍式比劃了一下，說道：“名字？”</p>
<p>“無名。”</p>
<p>馬三道：“即劍無名，就叫無名。”</p>
<p>張則已道：“他本來就叫無名。”</p>
<p>“劍銹太深。”</p>
<p>“磨一磨便好。”</p>
<p>……</p>
<p>茶已經很老了。</p>
<p>馬三起身準備離開。</p>
<p>待走到門前突然回過頭說道：“我是青修殿一名很平常普通又很簡單的弟子。”</p>
<p>張則已道：“我知道，你叫馬三。”</p>
<p>馬三也笑了，說道：“劍試再見。”</p>
<p>……</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