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已經(jīng)錯過的歲月，和已經(jīng)動過的心，都像是逝去的河水，永遠(yuǎn)也無法倒流。</p>
<p>——海晏</p>
<p>……</p>
<p>鍋中新鮮的食材再也不能吃了，已經(jīng)爛在了湯中，怎樣看都非常可惜。</p>
<p>劍動了。</p>
<p>那把劍要比小孩更要高出許多，誰也不能想到這樣一個小孩子竟然拿著這樣一把劍，且殺意還很足。</p>
<p>某人右手的筷子已經(jīng)越逼越緊，但那小孩卻毫不在意，直至某一刻那把劍突然向張則已刺去。</p>
<p>的確很快。</p>
<p>沒有修行的張則已是不可能避開這一劍。</p>
<p>但偏偏某人更快些，因?yàn)槟歉曜泳鸵呀?jīng)在小孩的脖子處。</p>
<p>劍卻依然刺去。</p>
<p>筷子插入皮膚時沒有聲音，就像插一顆飽滿多汁的牛肉丸子，鮮嫩的肉汁慢慢溢了出來，就像小孩現(xiàn)在脖子上的血。</p>
<p>那把劍再進(jìn)寸許就刺進(jìn)了張則已的咽喉，但那把劍卻突然停住了。</p>
<p>因?yàn)槟歉曜右呀?jīng)全插進(jìn)了小孩的脖子里。</p>
<p>某人淡淡道：“你覺得怎么樣？”</p>
<p>血已經(jīng)染紅了整個單薄的衣衫，看起來很可憐。</p>
<p>但他沒有立刻死去，面上帶了幾分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p>
<p>“原本已是死人，怎么再死去？”</p>
<p>說完這句話，小孩面上的表情終于平靜了下來，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血一滴一滴從脖子上流了下來，很快就要流干了。</p>
<p>茶壺的茶終于盡了。</p>
<p>坐在桌那頭的老人也終于動了。</p>
<p>當(dāng)老人站起來的那一刻，他那原本就是一張彎弓的腰突然變得很挺直。</p>
<p>而他的本來模糊的眼神也變得如星芒那般鋒利。</p>
<p>那是一雙看待獵物的眼神。</p>
<p>誰是獵物？</p>
<p>老人道：“你是何人？”</p>
<p>某人道：“你是何人？”</p>
<p>老人道：“很好，你已經(jīng)要快死了。”</p>
<p>說完這句話，老人輕輕撫了撫衣袖，然后從那袖中飛出一柄小劍向某人刺去。</p>
<p>那是一柄也同樣很普通的劍，看起來更應(yīng)該像一柄匕首。</p>
<p>現(xiàn)在這柄劍已經(jīng)到了某人的胸前。</p>
<p>下一秒就會刺進(jìn)他的胸膛。</p>
<p>但那柄劍突然停在空中，然后碎掉了。</p>
<p>老人有些驚詫，但很快又回復(fù)了平靜，道：“你是如何做到的？”</p>
<p>某人道：“很難嗎？”</p>
<p>老人閉了眼一秒，然后又睜開，這一秒里他似乎卻看到了一口很古老又很深的井口。</p>
<p>他沒有再看見井中有什么，因?yàn)樯畈灰姷住?lt;/p>
<p>“你不簡單，我能感知到你的境界絕非像看上去那樣，而是像一口井，深不見底又無可測量的井。”</p>
<p>他繼續(xù)說道：“很麻煩，我今日只是來找他的，跟閣下無關(guān)。”</p>
<p>某人道：“跟他有關(guān)的就是跟我有關(guān)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找他的麻煩就是在找我的麻煩，他是我的朋友。”</p>
<p>老人笑了笑，說道：“我不愿和閣下糾纏。”</p>
<p>某人道：“那么你走吧。”</p>
<p>老人道：“我不能走。”</p>
<p>某人問道：“為何？”</p>
<p>老人看著窗外某個放向，說道：“今日我若得不到他，我就會死。”</p>
<p>某人道：“但你繼續(xù)留在這里，也可能要死。”</p>
<p>老人聲音突然變得冷了，說道：“我有兩顆心臟，但現(xiàn)在只剩下一顆，那顆心臟被一個人拿去了。”</p>
<p>“誰？”</p>
<p>老人恨恨道：“他。”</p>
<p>“那個少年，據(jù)傳已到間袖境界的天才少年，他現(xiàn)在去了冰雪大荒。”</p>
<p>某人知道“他”是誰，張則已也知道。</p>
<p>張則已忍不住問道：“他為什么要拿去你的另一顆心臟？”</p>
<p>老人的眼神終于不再寒徹，他道：“因?yàn)槲乙男模@樣我才能又一次重獲生機(jī)。”</p>
<p>張則已道：“所以你才找到我？”</p>
<p>老人看著他，說道：“但我低估了他的實(shí)力，我本要他的心卻不想被他把我的心剜了去，所以我要你的這顆心去換原本是我的那顆心，因?yàn)槟闶撬膭ν！?lt;/p>
<p>張則已道：“看來你很活該。”</p>
<p>老人看著某人道：“我今日走也是死，閣下不與我為敵，但我要試一試，因?yàn)檫@個人我一定要得到。”</p>
<p>某人淡淡道：“動手吧。”</p>
<p>老人的袖子看起來很長很不方便，以至于他時常在撫弄他的袖子。</p>
<p>待到終于差不多的時候，突然從他那雙很寬大的袖中迸發(fā)出無數(shù)柄劍，于是整個店中都是劍，看著像一座劍籠。</p>
<p>趴在桌下面的小二已經(jīng)嚇得昏死了過去，屋外再也沒有人看熱鬧。</p>
<p>鍋底的火已經(jīng)滅了，于是鍋也不再響了。</p>
<p>那些煮爛的食材躺在里面，再也不會讓人有食欲。</p>
<p>某人看著滿屋子的劍說道：“你能御氣御劍，但劍意不純且不足。”</p>
<p>老人冷笑一聲，道：“閣下請罷。”</p>
<p>話音落，滿屋子的劍全向某人飛去。</p>
<p>似乎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個刺猬。</p>
<p>但這下一秒不會發(fā)生。</p>
<p>因?yàn)檫@些劍突然都懸在了空中，甚至有幾把已經(jīng)抵在了某人的幾處要害。</p>
<p>就像先前的那一柄小劍。</p>
<p>于是這些所有的劍也都碎掉了，還是和先前那柄小劍一般。</p>
<p>老人再欲發(fā)起攻擊，卻再也沒有發(fā)起，因?yàn)樵谒拿夹奶幫蝗怀霈F(xiàn)了個小洞。</p>
<p>于是血液隨著**都一齊流了出來。</p>
<p>老人身后的墻上插著一根筷子，筷子上也沾著血。</p>
<p>那是某人左手的那根筷子。</p>
<p>右手的筷子插進(jìn)了那小孩的脖子里，而左手筷子穿過老人的腦袋深深地插在墻面上，那面看起來很潔白的墻面上，一定是剛粉刷過不久。</p>
<p>老人的神情還有些凝滯，但他的眼神卻很復(fù)雜，即便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根筷子是如何射來的，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時，那根筷子已經(jīng)插在了他身后的墻上。</p>
<p>他死了。</p>
<p>小孩也死了。</p>
<p>看起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p>
<p>張則已嘆道：“我以為你還會給他一次機(jī)會。”</p>
<p>某人道：“那樣只會更麻煩些。”</p>
<p>張則已看著他道：“連我都想知道你是誰了。”</p>
<p>某人笑道：“我說過，我只是一個討酒的酒客，酒鬼，嗜酒如命。”</p>
<p>張則已看著地上兩具尸體，說道：“你認(rèn)識他們嗎？”</p>
<p>某人淡淡道：“二心人。”</p>
<p>張則已道：“二心人？”</p>
<p>某人點(diǎn)頭道：“他的身上裝著兩顆心，一顆自己的心，而另一顆卻是從別人身上挖來的。”</p>
<p>張則已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有趣。不過他現(xiàn)在被你殺死了。”</p>
<p>某人道：“事實(shí)上他最大不幸是他。”</p>
<p>張則已知道他是誰。</p>
<p>仍是少年。</p>
<p></p>